屋子里,律师的声音依旧冗长如苍蝇叫。休马一脸淡然地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把脸埋在手掌里,头发下冒出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尤天白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少爷没回他消息,他知道少爷很满意。
不过他对自己的情况有点不满意。
房间太小,采光太暗,空间没有,少爷不在。
他稍微理解了点之前把少爷放在佳木斯房子里的时候,那小子为什么会那么憋屈了。
所以在蜗居小房间里的五天时间里,尤天白尽可能的给自己的生活找了点乐趣。
比如爬到天台,偷偷用车钥匙撬开生了锈的挂锁,又在保安冲上来之前逃跑。比如因为房间里活动不开,而在走廊里的地摊上做俯卧撑,当客房服务的阿姨上来时,他当场站直,一脸无所事事地欣赏走廊风光。
比如在少爷回来的时候,躺在同一张床上,对着无聊的本地频道吃炸串。
对的,同一张床,这几天都是在同一张床上挤着睡的。双床房简直是浪费。
但尤天白还是完完本本履行了他的诺言,他一直没有离开这里,虽然偶尔绕着酒店范围闲逛,但永远都在房间等他回来,手机永远在线,不过不一定有求必应——发语音事件就算一次。
事情办妥当后,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快一个星期了。
尤天白觉得这五天像是过了一个月,连时间的流速都跟着变慢了,好在返程的动车开起来后,少爷一脸安逸地缩在座椅上,安安静静,也不说话。他看起来比来时好多了。
不过到了佳木斯,尤天白才知道少爷的安静并不是因为彻底回归生活了。相反,事情严重了。
当晚十点,迎着床头灯,面对即将去往四十度的水银刻度,尤天白意识到一件事情。
少爷发烧了。
“你着凉了?”尤天白转着温度计,想把温度看得更清楚点。
“都四月了,着什么凉。”少爷迷迷糊糊回答他,但眼神看着还算清醒。
“吃坏东西了?你这几天也没乱吃什么吧。”尤天白疑惑道。
温度计终于看清楚了,三十九度六。
高烧不退,怕不是邪秽之物。
尤天白把视线从温度计上撤下来,瞄着躺在床上一脸纯真的少爷,问道:“你不是中邪了吧?”
少爷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即使烧到了三十九度六,他也会用批判性的科学眼光看待问题。他问尤天白:“你有病吧?”
尤天白放下温度计,回他:“不,有病的是你。”
确实有病,物理意义上的有病。
快十点半了,尤天白把少爷从床上拽起来,找了件厚棉服硬要给他穿上。四月,算不上暖和,但肯定也算不上冷,在接近午夜的大街上,一个穿着厚棉袄的人被身旁的男人拽着走。
“我不冷——你放开我!”裹着棉袄的人努力挣扎。
尤天白一把拢紧了他被挣开的领子:“听话,前面就到地方了。”
大医院离得远,他们沿着街去了诊所,虽然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但今天值班的是个儿科医生。好在技术还是在的,她听完眼前这个四月里穿棉袄的年轻人的症状描述,抬手就要开屁股针。
休马慌忙制止:“姐,换一个行不行?”
尤天白惊愕地看着这位满头泡面卷加金耳环的精致主治医师——自己的年纪都该喊她姨了,更别说少爷了。他开始惊叹于少爷的嘴甜程度。
也不知道是因为好看的脸,还是好听的嘴,医生真的把屁股针换成了吊针。
坐在四面透风的输液室里,尤天白看着少爷手背上硕大的针头。
现代医学进步了,输液时间也缩短了许多,见效快,但取而代之的是,曾经只留下一个出血点的细针换成了粗针。
尤天白站起来,抬手试了试输液袋的温度,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