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还会做些什么。
休马不知道,尤天白不知道,连老杨也不知道。在孙久跌跌撞撞走出单元门的时候,距离小区五十米远的旧仓房里,一双眼睛正隔着镜片望向外面。
两天前,眼睛的主人还在取保候审。
一天前,眼睛的主人撬开了尤天白车门的锁。
几个小时前,眼睛的主人被公安机关传唤。然而,老杨那边到晚了一步,他们没能抓到人。
现在,眼睛的主人把八一杠杆的背带挎上肩膀。
他已经盯了三楼的那间房子整整两天了,破坏他计划的人,无情嘲笑他的人,有家的人,有名的人。就在那间房子里。
事业有成的人那么多,凭什么不能多他一个?靠偏路取财的人那么多,凭什么法律单单制裁他一个?
反正已经扫除了不少拦在自己的路前的人了,也不差这一两个。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送往监狱,但他坚信自己不会有事,坚信自己会被一如既往的幸运之神庇佑。
蹲几年号子而已,出来照样是好汉!
所以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斩奸除恶。
视角向上,重新回到房间里。在少爷起身去开门的时候,尤天白从沙发上捡起来刚刚扔到一边的手机,最上面是一条未接电话,然后是一条短信。
好像是送外卖的商家。
看来是送到后先给尤天白打了个电话,看没接通就又留下了条短信——“外卖放门口了啊。”
连短信都带着东北语气,尤天白越来越喜欢这地方了。不过带着笑视线上移,他很快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短信来自十分钟前,送外卖的商家也早就走远了。
那现在敲门的是谁?
几乎在尤天白转头望向门口的同一时刻,老杨发来了一条短信。
手机被重新扔回了沙发垫上,无声地亮起。灰色的绒布,白色的屏幕,老杨的信息框在中间,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严国贤,逃。”
这是他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发出来的,但这第一时间也已经晚了。屏幕暗下来,接着自己熄灭了。
尤天白站在沙发边,脸朝向门口。
门已经被打开了,休马背对着他,而站在门外的人被挡着脸,看不真切。他明明已经知道是谁了,但却还是抱着希望问了一句:“谁?”
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洞洞的,一股风打着旋儿吹进来,沿着人的脚腕向上爬。
风声过后,一个普通到听过也记不住的嗓音响了起来:
“让我进去。”
显然是在跟门口的人说话。休马的肩膀难以察觉地晃动着,接着向后撤了两步。那人走进来,门关上,头顶的白炽灯嗡嗡作响。
毫无意外的,是严国贤,手里举着枪的严国贤。
这一瞬间,尤天白的脑子里忽然钻过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能把枪留在身边了,再也再也不能了。
严国贤穿着一身黑,头顶的头发油腻腻的,不知道是风吹还是雨淋,显得有些凌乱,他说:
“没想到我会回来吧?”
尤天白站的位置距门口三米,少爷在右手边,玄关台前。严国贤站在门口,三人呈现一个钝角三角。
见没人说话,严国贤干燥到肥大的手指扣上枪杆,保险被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