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奕盛出一碗肉汤,旁边还有碗煮熟的黑豆。
“阿瑜。”
挤在木头柱子上的身躯那么大一块,竟然看出几分贤惠的味道。
银奕笑着:“过来吃点东西。”
琨瑜低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银狛跟自己的兄弟毫不客气,兀自盛了一碗汤,混入黑豆搅拌,舀几块最嫩的肉,还有青叶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把琨瑜捞到腿上,大碗塞进两只手心。
“吃,”又呵呵一笑:“别跟银弈客气。”
琨瑜很久没吃过绿色菜叶子了,银狛总是给他喂肉,嫌弃他挑着绿叶子吃。
天一冷,就说雪太大,很难找到生存绿叶子的地方。
但他如今已经连续吃上两天。
悄悄抬眸,欲言又止。
银奕道:“阿箬山有些地方在冬天也能生长绿草,我看你喜欢吃,就多带了些过来。”
“谢谢……”
银弈定睛凝视,最终只笑了笑。
不知为何,琨瑜从对方毫无破绽的笑容下看出一丝落寞。
银狛……银狛差点把锅里的绿叶子往银弈身上丢。
他这阿弟,惯会装的。
对付雌兽,就跟对准猎物一样,只办法不同。
猎物可以随心所欲地扑杀,决定它们生死。
雌兽,在他们眼里太脆弱了,打不得,还得好好供着养着,穷尽讨好后,若雌兽仍然无法接受,只能放弃,好让雌兽找更加合适的兽人生活。
琨瑜对昨日的事还存着芥蒂,但银弈明显不想放弃,找法子慢慢让他软下态度。
即使昨夜银狛有心让出,银弈也不会强硬地守在雌兽身边,更别说像银狛那样彻夜抱着满怀温软。
当然,银狛与他达成协议,不代表会挪出位置。
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的。
银狛幸灾乐祸,扯了条腿肉放进雌兽碗里:“慢慢吃,吃完我抱你继续睡觉。”
琨瑜快把脸埋碗里了:“……”
青天白日当着银弈的面说这些,想堵住雄兽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银狛没幸灾乐祸太久,暴雪之后,风雪安宁,周围却变得不太安静。
许多野兽下山觅食,也有些游散兽人不安分,伺机趁乱在地界布置陷阱。
游散兽人不受部族约束,行事随心所欲,惹人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兽族之间早已约定成俗,若未越过最后底线,决不能互相残杀致死。
月神山这边的兽人只那么些,除却每年遭受野兽咬死咬伤的,若再互相杀害,迟早断了兽族的血脉延续。
*
银狛占据阿磐山地界,不允许地盘出现除自己以外布置的陷阱。
集结起来的游散兽人有点实力,但不多,而且烦,对他们,就像对付小虫子一样,时而嗡嗡飞来,扰人清净。
银狛在石台扫了一圈,挠挠耳朵,扯了张兽皮裙往腰胯遮起来。
“我出去一趟,解决几只讨厌的小虫子。”
话是对琨瑜交代的,同样是说给银弈听的。
作为阿兄,他足够仁至义尽了,若换作别的兽人,休想有机会跟雌兽留在他的巢穴。
琨瑜托着兽皮下摆,在雪地上踩出几个浅浅脚印,一直跟到洞口。
风将他散开的黑发吹得缭乱,鼻尖很快通红,有些可怜又可爱。
“虫子,什么虫子,危险吗?”
他第一次听银狛要对付兽人,而非野兽。
银狛浑然不在意:“只是些虫子。”
兽人之间虽然很少死斗,但有个默认的规矩。
在保留一条命的情况下,断断胳膊或者腿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看谁力量强大,就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