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不灵!”法尊叹道,“本尊千年心血,岂能让你一个无知小辈毁于一旦!”
言罢,法尊再不多话,身后浮出一具披坚执锐的金身法相,怒喝一声,朝慕昭然攻去。
那怒喝之声犹如闷雷在虚空中滚动,肉眼可见的金色音波震入慕昭然耳中,几乎将她耳孔震破,慕昭然立即飞身后退,隐没入地煞的身体里。
一金一黑的两具庞大法相在破碎的天幕中交锋,仿佛神与魔的较量,但看似神灵之人,也不见得便是正义,看似魔煞之人,也未必便是邪恶。
慕昭然每夺得一页天书,便将其内之景吞入地煞,再从虚空之中喷吐而出,示于天幕之上。
她也只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会哭会笑,有自己的私心和欲望,会因喜欢一个人而偏心,也会因讨厌一个人而偏见。
所以,凭她一个人,无法评判法尊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正义。
她要让天下人都看见,让天下人自己去评判,他是否正义。
不止是天道宫,也不止是这一座天都城,此刻,神州四境的天幕上皆浮现出一幅幅清晰的景象。
被隐瞒在天道宫辉煌声名背后的真相,从撕裂的天书中翻出,昭然大白于天下。
数万万双眼睛抬头望向苍穹,终于看到了每一次“济世救民”的背后,被牺牲者的累累白骨。
其实,并不是这世间需要救世主,而是天道宫需要救世主,去造就自己的威名。
不论是修士,还是凡民,人生于世,谁不是竭尽全力地想要活下去?谁又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付他人之手,凭他人一念,让自己生则生,让自己死便死?
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法尊眼中,下一个被牺牲的少数人?
法尊惊愕地发现,自己金身法相上的甲胄开始飘散,那一片片的金甲,本由世间之人无数信仰所铸,如今信仰流失,他那具威武的金身也开始溃败。
慕昭然嗤笑道:“看来世人好像并不认同你所谓的正道。”
法尊神色阴沉,伸手去抓法相上飘散的金甲,看着金甲在他手里湮灭化无,他双眼发红,怒不可遏:“愚民!”
“但你却在一直在依赖愚民给你镀的金身,高坐庙堂。”慕昭然讥讽道,翻指结印,身后石相与她动作合一,结成一道法印。
剑石从法印中浮出,石上数千道剑痕猛然震颤,破石而出,剑光如瀑,不断斩落在法尊身前那一具正在崩散的金身法相之上。
最终,一道剑光穿透法相,刺进了法尊真身之内。
这一剑的剑意,无比熟悉,暌违已久。
法尊低头,抬手握住穿心的剑光,眼前浮现出昔年光景。
彼时,他立于试剑石前,掌门师尊站在他身旁,神情郑重道:“仔细感悟,你执剑的初心,为何?”
初心?
法尊恍惚了许久,才艰难地想起来,他当初执剑,只不过为守一方净土。
不知多久过去,慕昭然隐约听到哗啦水声,像是鱼尾拍打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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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尾上甩下的水,溅了她一脸。
好眼熟。
她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目光追随着那黑白阴阳鱼荡去的方向,看到了手持鱼竿站在船头的老头。
老头伸出皱巴巴的手,一把抓住了透明的鱼线,将鱼钩上的鱼儿拉向自己。
“师父?”慕昭然腾地一下坐起身,转头打量一圈四周,四面是一座静谧的湖,小船飘在水中央,这是无象塔。
她竟然是从无象塔里醒过来的。
老头回头笑看她一眼,“哟,终于醒了。”伸手将鱼钩上扑腾的鱼儿取下来,手指扣着鱼嘴,大有准备查看的意思。
慕昭然心头一紧,脱口而出道:“要不,您还是别看了吧?”
老头顿了顿,随手便将阴阳鱼顺着船沿边,丢进了湖里,“那行,老夫就不看了。”
慕昭然:“……”
他这么干脆利落,浑不在意的模样,倒叫慕昭然心中又不是滋味来,忍不住噘嘴抱怨道,“我不让你看,你还就真不看了啊?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我送你的这条小鱼里有什么吗?”
老头从船舷边提起一个竹篓,晃了晃,“你这条小鱼,老夫都钓上来千百回了,早就看腻了。”
慕昭然睁大眼睛,眼神顿时心虚,“那、那你不怪我么?*??”
老头将鱼篓挂回船舷,挽了挽袖子,教训道:“你现在要是还敢拿锄头敲我,老夫可就会狠狠清理门户了。”
慕昭然昂起下巴,她最后虽然是借了天地之力,才达到至渡劫,但怎么也算是渡过了洞虚雷劫的,“我现在很厉害的,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老头被她气笑了,“怎么?你难不成还真敢弑师啊?”
慕昭然忙凑上前,笑眯眯道:“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徒弟了?”
老头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也算是不辱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