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着九昭:“这里没有滢罗,我是扶胥。”
“扶、扶胥。”
九昭鹦鹉学舌般大着舌头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她固定在某个时间段的思绪活泛起来,迷茫地自言自语,“奇怪,扶胥,扶胥不是该在,军中打仗吗?长烨学宫,怎么会有扶胥……”
第46章
◎“爱对我而言,就是同生共死。”◎
是啊, 长烨学宫只有少年的滢罗和兰祁。
怎么会有扶胥。
扶胥的喉底漫上苦涩。
或许劝告自己这些不过醉鬼的胡言乱语,不值得在意会好受许多,但他依旧克制不住波动的私心, 去问出那个一直以来逃避的问题:“所以, 你想回到在长烨学宫修习的日子吗……?”
是选择过去,还是选择现在。
是陪伴她的滢罗兰祁更好,还是自己。
其实扶胥一直以来都避免跟昔日的情敌比较,他总认为, 那不过是兰祁隐忍的虚情假意。
可今夜滢罗的挑衅。
心魔幻境里雷打不动出现的同一幻象。
通通演变成为了扶胥当下悄然滋生的心魔。
它们困扰着他,去寻求一个实际上根本没有意义的结果。
问题入耳,九昭像是又睡了过去, 没有任何反应。
可扶胥依旧不肯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他屏住呼吸,执拗守候在床侧,直至一个细若蚊蝇的回应响起:
“……想。”
侧转身体, 将锦被牢牢抱在怀里, 九昭分不清这个问题来自外界, 还是被自己忽视多日的内心,往事如同一座桥梁, 一旦真正将断裂的两处连接, 那些身处对岸的模糊景象就会清晰呈现。
在似梦似真的酒意面前,她毫无隐瞒。
用断断续续的话音说着:“兄长、朋友、仙侣, 通通都要、都要在一起……”
在既定的、想要回到过去的前提下, 扶胥并未探究为何九昭口中有三个称谓。
他本能地将“兄长”和“仙侣”两个身份合并为一, 去指代既是养兄又是未婚夫的兰祁。
他无法理解。
更不能劝说自己释怀。
分明清醒时的九昭无时无刻不在对自己倾吐爱意。
然而。
“你就从来没有放下过兰祁吗?”
用力握紧拳头, 以此支撑摇摇欲坠的心, 扶胥的声音轻不可闻。
他忽然不想再多看九昭一眼。
多看一眼, 他的心就越发混乱和失意。
辉天镜里的九昭毫不犹豫为救他而赴死,现实里的九昭却对任一旧情都摇摆不定。
扶胥由衷地感觉到茫然。
是辉天镜存在太久,神力不继,出现谬误了吗?
究竟爱与不爱,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坐在九昭的床边,聆听着她绵长的呼吸,扶胥彻夜未眠。
无形的情绪和有形的压力化作万丈高山覆身,直叫人喘不过气。
将近天亮时分,他红着眼睛做出决定——
要像神帝过去所行那般,消耗半数神寿去推衍出一个真正的答案。
……
扶桑木顶,辉天殿。
一半神寿的付出,将扶胥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养好的面色再度回归苍白。
而这苍白里,还有一半,是无可回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