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擦着九昭的肩膀,毫无留恋地离开。
肌肤相触的酥麻仍残留掌中,九昭的目光下意识被兰祁远去的背影吸引。
明灭闪烁的眸光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定。
注意力被另一人悉数夺走。
她也因此错过了站在手边,自始不曾开口的祝晏,眼中一闪而过的沉思。
……
九昭满腔的心事,没有为着给神后上了香而变得轻松。
从追远殿出来,一路她始终保持沉默。
两人相伴回到离恨天,祝晏没有按照习惯进入长乐命牌温养神魂。
他只身立在距离九昭几丈开外,注视着她对镜脱下祭奠应着的简素袍服。
少顷,轻声询问:“昭娘,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九昭解开绦带的手指一顿。
她瞒着祝晏的事实在太多,如今遽然耳闻,竟不知要从何说起。
幸而,祝晏也没有要她重头交代的意思。
在话与话中间,他停顿了几息,像在思考如何组织言语,才能将后续的对话顺利进行下去。
“方才上香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和业尊之间,气氛不对。”
原来是这件。
也幸好是这件。
不涉及不能袒露的秘密,九昭指尖放松下来,默默舒了口气。
她转念意识到,祝晏头脑敏锐,兰祁无故引自己入梦的事,若独自思忖,难以触及原因,不妨说出口,同他探讨一番,说不定能够寻到一片豁然开朗的天地。
“上次,我依你所言,为避人耳目,与兰祁约在灵泉宫相见。
“治疗伤口的过程中,却莫名入梦,不仅在梦中变成了兰祁,还见到了没有逝世前的母神——”
九昭简述了经过,又将她质问兰祁,兰祁来回兜圈子打哑谜的态度告知祝晏。
“据我了解,焚业海的确是有一种魇术,可以引他人入梦——
“只不过这种术法限制太大,和心魔幻境以及其他迷幻术都有着本质区别,只能作用在施术者和中术者间,且创造的梦境必须是真实存在过的,不能随意捏造,也不能强行更改。
“它是可以将中术者拖入梦境永不醒来,但代价是施术者也必须将自身困顿其中,消耗魔气维持术法——否则施术者醒转,中术者也会立刻脱离囚牢,在实战当中,这种魇术根本没有意义,所以几乎不会有魔族愿意耐着性子修习,我也只在九尾狐族的藏书阁中看到过相关描述。
“昭娘,你若是需要,下回我将那本书带给你。”
听见祝晏的解答,九昭的心多少安了些。
兰祁想害她,法子多的是,绝不可能选择以命换命。
把唯一的危险排除掉,兰祁的目的就更叫人如坠五里雾中。
对于渴望见到母神的执念,的确会加重她的心魔,可兰祁又怎么可能知晓她已产生了心魔?
这件事,除了死去的巫逐,她便只告诉过父神。
父神透露给兰祁,简直是天方夜谭。
和祝晏反复推敲了好几遍,迷茫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
说多了,九昭拧着眉头感到烦躁。
见她脸色不好,祝晏索性反其道行之,提出另一种设想:“昭娘,劝你远离业尊的话,我便不重复了……我也是有过丧母之痛的人,清楚哪怕是在梦里,能够短暂和母亲相处片刻,于我们而言,也是极大的慰藉。你若再去找他,凡事都要小心,另则,我觉得有一点业尊说得没错。”
难得,神仙会有认可魔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