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昭正想着回去仔细听个究竟,此刻被嶷山出声拦下,只好旋身坐回去, 问道:“是什么事?”
嶷山持笏的双手不动, 颈项稍弯:“最近在三清天肆虐的留言, 不知有否传入殿下耳中?”
“什么流言?”
“是关于殿下目覆白绸的真相。”
岂料嶷山如此大胆,又如此不顾九昭颜面。
在殿几位早已听到风声的重臣交换眼神, 目光或隐晦或担忧。
九昭的呼吸跟着停滞了一息,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哦?什么真相,爱卿但说无妨。”
掌握刑罚大事, 自身先需立正, 嶷山素来最信奉纲纪法度。
耿直刚硬的性格, 使其区别于他人的遮遮掩掩、支吾难言, 昂然抬首道:“流言皆传, 殿下目覆白绸, 并非哀伤疲惫过甚所致,而是心魔作祟欲念难消,如今魔气入体,双目赤红,才会假借它名稍作掩盖。”
逾越的言语一出,另旁的南神王顿时厉呵道:“嶷山,储君殿下面前,岂容你如此不敬?!”
“我并非不敬,而是关切殿下。”
嶷山侧首回望,“诸位不也心存疑惑吗?储君是未来神帝,更是神仙们瞻仰尊崇的表率,倘若心神不清净,放任执念壮大成为心魔,最后一步步跌入魔境——传出去,我们同焚业海那帮败类还有何区别?”
“你!”
若说起先的呵斥只为提醒对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么在嶷山把话挑破之后,南神王的妙目间便实实在在添了几分怒意。
“无妨,南神王。”
九昭还是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历练至今,她的身上多了几分肖似神帝的沉稳气度。
这份坦然,令其他暗中观察的朝臣,悬着的心稍微松了松。
“嶷山,你可知流言最先来自何处?”
“流言在一清天的三境之中皆有,且存在日渐壮大的趋势,想要溯源,恐怕十分困难。”
嶷山之所以会禀告此事,自然不只为警醒九昭而来,他弯腰行了一礼,道出自己的目的,“臣斗胆,恳请殿下将白绸解落,只要您的双眼并无红意,便可安定众人之心。”
该来的还是来了。
分明已经按兵不动,且派人监视在内鬼身边。
不成想依旧被对方找准时机,将这个秘密传了出去。
还知道散布在一清天,好趁机洗去自己的嫌疑。
不过,内鬼这样做,也算是给她提供了一条出路。
九昭一面思忖,一面将手探向脑后,从容道:“自是可以,不过在解开之前,本殿有个问题想问上神。”
嶷山将玉笏插在腰带,拱手道:“殿下请。”
九昭挑起抹莹然的笑意:“是否在上神心目中,本殿这个储君,实属德不配位。”
她的语调,内里的实意却很重。
嶷山神容不自觉变色:“殿下明鉴,臣并无此意。”
“是吗?”
九昭的指尖探了探,寻到白绸一角,轻轻拉出结扣,复笑道,“若今日被流言中伤的,是父神,上神是否也会当殿质问,不顾惜父神的颜面,更不顾惜万万年累积的君臣之谊?”
布料摩挲的窸窣落在她耳边。
好似昆虫在羽化之前,吐丝结茧的声响。
九昭想,内鬼企图以流言织网,将她这位根基不稳的储君困顿成茧,她偏偏不如内鬼的意。
“唯有心中不尊,才会面上不敬。
“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你到本殿面前来奏请,难道在大义面前,本殿会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