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她艰难询问着自己。
意志滑向死寂的深渊, 心头却徘徊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所以在遗憾什么?
难道诚如巫逐所言, 她终究是想活的吗——
困惑浮现, 无人能够给予答案。
两眼俱黑之际,一道没来由的女声出现在她的灵台:
“你为何想要驾驭业火?”
九昭涣散的神志一顿。
这是幻觉吗?
都说人在死亡之前,会重新看到听见内心深处的执念。
既是幻觉,也无谓说谎遮掩。
她诚恳地回答道:“我想要、复活两个人。”
“复活两个人?”
重复一遍九昭的答案,女声倏忽笑了,“你可知,业火只能杀人,不能救人。”
“经历洗髓伐骨的仙族,可以变成业族活下去——
“那不正是业火赋予他们的二次新生吗?”
女声微微提高声调,反问:“活下去和活过来能一样吗?”
痛楚占满大脑,促使九昭无力思考。
她张了张嘴,耳畔又传入女声径自继续的话音:
“况且那些转变成魔的仙族为了活下去,更是支付了巨大的代价——
“原本穹煌赐予他们的身体更轻盈洁净,哪怕无法彻底根除欲念,亦有理智坚定的头脑可以作为抗衡。他们放弃了更加长寿的生命,更加出众的天赋,堕落成为业族,成为依靠怨气活着的怪物,不见天日终年生活在黑暗之中,为欲/望所左右,稍有不慎,便会犯下嗜血逞凶的罪孽。
“活下去已然要牺牲如此之多,你自己想想,活过来又要付出什么?”
九昭并未产生半分怯意:“若代价只需我一人支付,你不妨说说看是什么。”
“你倒是个不愿连累无辜的好人。”
名为夸奖,女声的语调实则透着鲜明嘲讽。
九昭只觉灵台虽空,却仿佛有人于虚无处睁开双眸,打量了自己一眼,“也罢,看你练成了涅槃凤火,我便告诉你,万物奉行阴阳,业火为阴,凤火为阳,两者交融,是能够逆天而行,重塑性命。”
杏杳的假设竟是真的!
震惊之外,九昭急探知二火应当如何结合,女声却并不给她开口机会,再度冷笑:“但被你复活的也会和你一样,变成仙不仙魔不魔的异类,依靠你的生机而活,每隔七日就要吸收一次你的力量。
“另外,就算掌握了力量,想复活一个人也并非那么简单。你需要回到他们死去的地方,召来他们的魂魄一问,当然,行此举的前提,是他们的神魂必须存在于世,若有活的意愿,方可活——
“若魂魄不复,或自己不想活,那也是无用的。
“我不知道你想复活的人死了多久,但想来超过几个月,魂魄就应该散尽了。
“如此,你也还想要尝试?”
安静听完女声的叙述,九昭的追问因持续的痛楚显得有些含糊:
“……所以,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你这个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女声暴躁起来,衬着周围簇拥的苍白骷髅,益发阴沉可怖,“每复活一个人,你不仅要付出生机,更需要割肉、放血、取骨,替他们塑造一具肉身!不可以用他人的血肉代替,必须取自你的身上——
“否则会出现力量与身体相互排斥,自爆而亡的下场!
“且仙有仙道,魔有魔路,强行掌握两族力量在手,它们只会如野兽争夺地盘般,在你体内不断厮杀,终致分出胜负!过去阙昶也是从我这里得到了业火之力,她身为业族的血脉,尚且无法招架业火的侵蚀太久,换你这副千疮百孔的躯体顶上,只会更加短命——这些,你全部都可以接、受、吗?!”
有人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