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生中迄今为止的苦难疼痛,大部分都来自亲缘。
“你能理解我吧?
“明明是他们忘却禁忌擅自相爱,却把你扔在人心险恶的后院不闻不问,叫你从小承受孟楚和其他兄弟姊妹的欺辱,神王妃烈晴的忌惮打压,若非你命大,恐怕熬不到遇见我,就已经腐烂死去。”
九昭将话转到此上的方式并不高明。
却轻而易举刺中了祝晏难以平静的心。
有些选择,他可以称一句箭在弦上,身不由己。
埋藏在脑海的最深处,尽量不想,尚能若无其事地度日。
可一旦揭开,便会化作无法弥合的裂缝。
他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父亲寄予最大期望的孩子的。
在被心怀恨意的孟楚摁在演武场打得满身伤痕,差点死去之前——
他一如那些母亲不得宠的妾出子女般,挣扎在神王宫的后院中努力活着。
同兄弟姐妹相比,他幸运的,是天赋异禀。
不幸的,同样是天赋异禀。
因为天赋异禀,他渴望能够获得父亲的青眼,连带着自己和月见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因为天赋异禀,面对平庸无能的孟楚,他心中时常翻涌着不甘和嫉妒。
这些皆在,他被父亲的近侍捡回去后被打破。
密室昏暗的烛火里,从来不假辞色的父亲,依旧用不假辞色的语气对他说明了真相。
“你是我与你母亲的孩子,生来便是仙魔一体。
“你的母亲被神帝嗣辰伤至性命垂危,为了诞下你,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并封印了你的魔气。
“你若想活下去,就不要再试图与孟楚争抢。
“忍不住了也必须忍耐。
“不要流露恨意,不要流露不甘心,要做出认命的样子。
“等计划达成的那天,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
正如父亲所言。
不能怨,不能恨,什么情绪都不要有。
近侍为他治好了内伤,命人将他送回后院。
此后万年,他的确再未得到来自父亲的一次注目。
已然结仇,孟楚睚眦必报的性子,隔三差五给予他欺凌羞辱。
他和月见,几次死里逃生,一路忍耐求全至今。
现在,他是拥有了权利,坐在了无数人艳羡的高位。
可九昭问他是否畅快遂意。
他尝试回忆,能够想起的快乐画面,竟无一不与九昭相关。
祝晏的眸光自明灭闪烁,到化作两抹余烬,彻底黯淡下去。
他无意识地松开了拢着九昭裙摆的手,指尖再度深深陷入掌心。
“你希望我怎么做?”
九昭没有回答他,径自说道:“九尾狐族第一次叛乱时,你尚未出生,第二次叛乱,又是崇黎主导,是他狼子野心,以父子亲情挟持你,若能与他彻底割席,你便可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
向谁证明?
向她吗。
亦或者,三清天。
祝晏拒绝去想,重复一遍,执拗地渴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你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