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笑无比刺耳,笑声却在触及督刑者的面孔时戛然而止。
“……”
喉结上下滚动两圈,堪堪从齿关深处挤出二字:“阿……烈晴?”
一方是背弃的丈夫,一方是被背弃的妻子。
御座之上,望见崇黎陡然失色的神容,九昭恍若不察道:
“时辰将至,烈晴仙官,便由你来监督行刑。”
“是,帝座。”
烈晴转身朝九昭躬身行完一礼,复对上崇黎剧烈颤抖的眸光,低声说道:
“……这是你欠我的。”
轻飘飘的几字,蕴含着无数汹涌而复杂的情绪。
怨怼、仇恨、眷恋、畅快、痛苦……
最后回归诀别的阒寂。
言罢,她不再看他,并起两指,仙力流转,迅然点亮了行刑架顶那根直指苍穹的引雷针。
起先缓慢游弋的雷光,立刻从云端探出狰狞蛇形,对准下方的罪徒,蓄势待发!
就在雷罚即将劈落之际,一道强横的魔气却横空而来,阻断烈晴输出的仙力。
九昭眉峰半挑,只见祝晏身影如电,快步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御座之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撩起衣袍便重重跪倒在地:“帝座,臣愿替父受过。”
话音未落,他已“砰砰砰”叩首三次。
再抬起头时,脸颊苍白如雪,那双总是蕴着秾丽风情的翠眸里,此刻只剩下近乎破碎的哀恳。
他终究还是来了。
九昭心中并无多少意外。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生父,为他呕心沥血铺路万年,祝晏来与不来,皆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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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理解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然而,理解归理解,法度却不容徇私,帝威更不容挑衅。
“不允!”九昭的态度强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法度昭昭,罪责自有其主,岂容私相替代?”
正如九昭猜测祝晏到底下不了决心,今日会有一半概率到场求情——
她的回绝,亦在青年的预料之中。
祝晏低垂颈项,视线落在坚硬反光的地面。
不见天内狱中,崇黎激动大骂、迫他离开的场景再次浮现。
那不是怨恨与决裂,是父亲在无望的境地之下,所能给予的最后庇护。
恩与爱,孝与忠,仿佛两座大山将人夹在中间,祝晏几乎喘不过气。
他已为她背叛了血脉、族人,以及应尽的责任。
如今……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父亲灰飞烟灭,而自己独活?
某种深切的、无法两全的绝望攫住了青年的呼吸。
或许,唯有一条路,方能偿还生恩,亦在九昭心底……打下永恒的烙印。
喑然片刻,祝晏再度开口,眼中的犹豫被一种坚决的情绪取代:“天道公正,法度昭昭,臣亦是九尾狐族反叛三清天的主导者之一,臣愿与崇黎同承雷罚刑责,请帝座应允!”
他一而再,再而三违背旨意,当众纠缠求情的行径,终是点燃了九昭的怒意。她抿起嘴唇,弯曲指节,一下一下叩击在神座扶手之上,又好似一把尖锥,重重敲打在祝晏心底。
到第五声时,她终于停止动作,面上所有情绪尽数收敛,颔首应允:
“既然你执意违抗本座法旨,罔顾天令,那便如你所愿——一同受刑罢。”
“臣,拜谢帝座。”
祝晏深深叩首,仿佛得到的不是死刑判决,而是一种恩赐。
他直身而起,行到被吊挂的崇黎之下,跪地,阖目。
先有往昔的正妻督刑,后有寄予厚望的爱子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