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按照儒家的理论而言,孝期的确不宜有婚嫁之事,但是儒家还有理论,那就是天子和寻常百姓不同。
皇帝守丧有以日易月,纳妃衍嗣也是为了社稷稳定,最明显的就是历史上朱佑樘的儿子朱厚照。
他就是在继位之初举行的选秀,然后在改元的当年举行的大婚。
那些曾经在这个时候,以孝道为由,反对朱佑樘选秀备纳的大臣,在面对朱厚照的时候,却半个字也没有多言。
所以,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起,朱佑樘就明白,所谓的孝道,不过是那些儒家官员口中的玩具罢了。
只要他们想,总是能找得到自圆其说的办法的。
眼瞧着张氏对此表示反对,朱佑樘话锋一转,便道。
「这一点,郭镛给朕的谏言里也提到了,他说北宋仁宗皇帝时,也是这般状况,那时他的母亲刘太后,就是先举行选秀,然后放在宫中教养,待丧期过后,再行大婚。」
「如今只是预选良家女子,于宫中读书习礼,并非即时册封,太子妃也觉得不妥吗?」
话语当中,也明显带着一丝不悦。
见此状况,张氏咬了咬下唇,迟疑片刻,她终是道。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还需母后和皇祖母定夺。」
这摆明了就是拖延之词,不过,朱佑樘今天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为了选秀,所以,他倒是也不着急。
面上的不悦更甚,他思索片刻后,倒是也没有拒绝,道。
「后宫之事,该当是你来主持,既然你觉得要母后和皇祖母定夺,那这几日,你便将此事奏禀她们吧。」
说罢,他站起身来,道。
「外朝还有诸多事务,朕就先回乾清宫了,太子妃保重身体。」
随后,朱佑樘并不多留,径直离开了坤宁宫,只留张氏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出了宫门,坐在肩舆上,一边朝前走,朱佑樘一边随口道。
「覃吉,你觉得太子妃接下来会做什麽?」
老太监微微一愣,有些迟疑道。
「回陛下,方才陛下既然吩咐,让太子妃娘娘去和太后娘娘还有太皇太后商议,想来,太子妃娘娘应该会尽快操办此事吧。」
太后,太皇太皇是尊奉,可以视为新帝登基之后自动升格,所以,虽然仪典还未进行,但是宫中如今,却都已经改了称呼。
而皇后则不同,由太子妃到皇后是册封,虽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没有举行仪典之前,宫中还是称张氏为太子妃。
话音落下,朱佑樘的目光看向覃吉,眼神当中的锐利一闪而逝,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没再多说,只是道。
「派几个人看住坤宁宫,这几日坤宁宫中有哪些人出入,去了哪里,都记录下来,回报给朕。」
「陛下……」
覃吉眼睛微瞪,显然感到十分意外。
他似乎是想说什麽,但是,朱佑樘却并不想跟他多说什麽,反而加重了语气,道。
「现在就去办。」
覃吉迟疑再三,到底是没有多说什麽,点头称是后,便匆匆离去……
肩舆又往前走了一阵,迎面而来一队宦官,为首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
见到銮驾前来,他急急的止住脚步,躬身道。
「奴婢御马监少监郭镛,给皇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