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明鉴,臣妾并没有要为难陛下身边内宦之意,只是这郭镛,便是臣妾方才对皇祖母所说之人,这等逢迎谄媚之辈,若留于陛下身边,恐被朝廷议论。」
「日前臣妾母亲入宫时也说,已经有外朝的大臣们,为此事上奏了……」
这话一出,周太后顿时将目光移向了朱佑樘,问道。
「太子妃说,就是这个郭镛,鼓动你在先帝丧期之内,选秀纳妃的?」
「哥儿,你素来孝顺聪慧,现在又当了皇帝,岂不知这样的名声,会毁了你一辈子吗?」
话到最后,老太太已然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让朱佑樘不由有些为难。
他很明白,张氏这是在避重就轻,但明白也没有用,因为在周氏看来,明显是鼓动选秀这件事,要比宫内宫外有所联络要重要的多。
毕竟前者关系到她这个孙儿,朱佑樘这个皇帝的声誉。
就算是朱佑樘此时转移话题,说出坤宁宫的宫人私自出宫的消息,在周氏看来,恐怕也远不及有人鼓动他选秀的事来的严重。
朱佑樘总不能说,他其实并没有想现在纳妃,只是想试探一下张氏吧。
真要是这麽说,周太后怕更加会觉得他太荒唐了……
因此,思忖片刻之后,朱佑樘并没有在张氏的身上纠缠,而是选择直面周太后的疑问,点头道。
「回皇祖母,的确有人上奏,说孙儿后宫当中,只有太子妃一人,不利于皇嗣繁衍,所以想预选女子,于宫中或诸王馆读书习礼,待服阕之日结束,册封二妃,广衍储嗣。」
对于自己这个皇祖母,朱佑樘还是了解的。
她固然喜爱张氏,性格也有些任性霸道,但是,还远没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张氏能够挑动她这般情绪,很大概率是因为,张氏并没有把全部的实话说出来。
选秀的事是有,但是,即刻选秀,和预选女子,丧期之后再纳妃嫔,却绝对不是同样的概念。
果不其然,他这番话一出,周太后的眉头明显舒展了不少,带着几分疑问道。
「当真如此?」
朱佑樘道:「皇祖母若不信,孙儿现在就可以差人,去乾清宫将奏本取来。」
眼瞧着朱佑樘如此有底气,周太后倒也不疑有他,轻轻点了点头,道。
「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太妥当,方才听太子妃说,外朝已有官员进谏,可见如今大丧之期,提起选秀之事,还是容易引人非议。」
「太子妃说的不错,那个叫郭镛的宦官此时上本,的确是个奉迎谄媚之人,皇帝若要用他,还当需谨慎。」
话题又转到了郭镛身上,看得出来,周太后对于自己这个喜爱的孙媳被一个奴婢冒犯,还是十分不满的,所以想要给她讨个说法。
见此状况,朱佑樘叹了口气,他默默的看了旁边的张氏一眼。
他实在不想再继续一点点的纠缠这些细节了。
既然这样,只能用那一招了……
缓缓坐直了身子,朱佑樘很是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随后他郑重的开口道。
「说起此事,孙儿也有一事,想和皇祖母说。」
「何事?」
周太后皱眉,心中竟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得朱佑樘道。
「当年万氏在后宫之中,引得宫闱不宁,妃嫔屡屡争斗不休,使宫中不安,如今孙儿得蒙皇祖母和父皇做主,选配元妃,琴瑟和鸣,实在不愿再重蹈当年覆辙。」
「恰逢如今有人重提选秀之事,孙儿已下了决心,从此往后,罢一切选秀之事,终其一生,后宫当中,只余太子妃一人,如平常夫妻尔,还望皇祖母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