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已有预料,但是,听到戴义禀报的这些罪状,朱佑樘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还不是隆庆开关以后白银大量流入之时,朝廷如今的主要税收,仍然以实物为主。
以成化二十二年为例,整年的岁入,大概在两千六百万石粮食,依照京中粮价一两二石来计算,约莫可折银一千三百万两。
这是国库,如果要算内承运库的话,就要少得多了。
作为皇帝的私库,内承运库每年有固定的金花银收入大约一百万两,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矿税类的银两,大概每年能有个十万两左右。
朱佑樘的老爹成化皇帝,算是个能搞钱的主儿,但即便是他竭尽全力,用上了增发盐引,开设皇庄,皇店等一系列手段,也不过就是增加了六七十万两而已。
就这,还引起了外朝那帮官员连篇累牍的劝谏。
可现在事实是,就仅仅只是梁芳一党这几年勾结僧道官,用低买高卖的方式,从内库当中窃取的银两,就达到了两百多万两,几乎抵得上内库一年的岁入了。
此时此刻,哪怕是已经猜到了大概,朱佑樘心头的火还是忍不住蹭蹭的往上冒。
毕竟,那可都是他的钱!
「梁芳等人现在何处?」
黑着一张脸,朱佑樘冷声开口。
见状,戴义小心的答道:「回皇爷,现正关押在内安乐堂中,皇爷若要提审,奴婢这就将他带来。」
内安乐堂,是专门用来关押犯罪宫人内宦的地方。
朱佑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摆了摆手,道。
「朕没工夫见他们,你待会和郭镛一起再去审一审,让梁芳这些年来的贪渎吞没的财货都交出来,告诉他们,如实交代朕留他们一条命,如若还敢欺瞒,必严惩不贷。」
「拿到名单之后,让东厂和锦衣卫一起挨个去找,凡是梁芳等人供出有勾结的僧道官,已在诏狱中的严加勘问,不在诏狱中的立刻锁拿,梁芳等人名下的家产田宅一律查抄回宫,一两银子也不许落下。」
听到天子终于打算开始处置梁芳一党,戴义也总算是放下了心,语气中都多了几分欣喜。
「奴婢遵旨。」
看着戴义匆匆下去办事,朱佑樘很快平复下来心情,对一旁的内侍吩咐道。
「将朱骥召来回话。」
于是,不多时之后,殿外便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身着锦衣卫特有的赐服飞鱼袍,快步行至殿中,跪地道。
「臣锦衣卫都指挥使朱骥,拜见陛下!」
「平身吧。」
朱佑樘看着这个历仕四朝的老臣,心中也颇有几分感慨,语气也变得温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