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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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姨简单规整点日用品,往傅程铭屋里搬,一一在架子上码好才离开。
唐柏菲在他浴室里洗澡,往身上撩水,顺便环视四周,这儿没任何装饰,灰色陶瓷墙面、地砖,目光所及都寡淡无趣,她反手抱肩,甚至觉得有点冷。
蜷起腿,下巴抵在双膝之间,她发呆。
过会儿要怎样顺理成章的出门、无所事事的往他床上躺,随后风轻云淡的入睡。唐小姐在做心理建设,不做足的话,无法从浴缸中离开。
如果他们是同龄人,她还真不会这么紧张。
但偏偏他比自己大那么多,他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和她的心猿意马去比,更是高下立见。
她的过往傅程铭一定了如指掌,六岁开始上学,今年才从校园里出来。而他呢,他过去几十年的经历,从前,包括他相识什么人,他的家庭,她一概不知,他像一团朦胧的影子,笼罩在彼此之间。
想起毛晚栗对她讲,你过于单纯,会看不懂他的。没错,她看不清傅程铭。
又是听谁说来着,一个男人永远持重理智,情绪比惰性气体还稳定,那真的很可怕,因为他对每个人的态度都相同。唐柏菲往浴池里躺,莫名涌上不太好的情绪。
可能是胜负心作祟吧,她想做第一个特殊的人,第一个撕掉傅程铭面具的人,撕掉他的冷静、理智,和沉着。
或许她会在某年某月成功的。
当唐小姐出现这个想法,意味着她将会在未来乘一座轮渡,站在甲板上,迎着夕阳西下,不知航向和目的地。类似于过去百年间的某位太太,泪水打湿报纸,后将它揉烂了,扔海里。
水蒸气腾着脸,她双颊泛起红。
从水里出来,擦身体,吹头发,套好睡裙走出去。
推开门。外面一股冷气直冲来,她打个颤。
傅程铭看过去,“洗完了。”
“嗯。”
她一头黑发披散着,衬得皮肤更白皙,像块儿羊脂玉,眸子浸过水似的,干干净净。傅程铭今夜仔细去看,才发现女孩子脸颊有不明显的婴儿肥,是还没褪去稚嫩的标记。
唐小姐携一身水汽走到床边,看他鼓捣着留声机,“这个不会是古董吧。”他今天换了套深色睡衣,面料柔软,整个人比平时要闲散,没之前那么严肃刻板。
他扶着那个“金喇叭”,笑着,“仿制的,要真是一百年前,现在倒听不成了。”
手摇留声机,欧式田园风格,金属喇叭里黑洞洞的,几次三番吸引她的目光,它放着一张黑胶唱片,但未动把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歌。
“你这家,全是旧社会的东西。”她撇嘴,背起手看一圈。
傅程铭随她一起调侃,“嗯,好在人不是旧社会的人。”末了,又走到顶箱柜前,左右将门打开,拍了拍门侧,“上回还有什么没看全的,今天一道看了吧。”
她惊讶抬眉,指自己鼻尖。那表情在说,我?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偷看的人吗?
他会意,摇摇头,不揭穿女孩子执着遮掩的秘密。又走回来,开始摇留声机,“听听看是什么歌。”
唱片慢慢转动,隐约在屋里流淌。
她后腰靠着桌面,双手也撑住,仔细辨别着。听了半天,对他摇头。
傅程铭从抽屉里拿出黑胶封面,举在她眼前。唐柏菲看了,哦,是JohnColtrance的《IWishIKnew》,像这样节奏感不强的爵士乐,萨克斯含量居高,她隐约觉着,像是一条丝带把他们捆起来,增添了似有若无的暧昧。
唐小姐开始往别处想,而他指尖敲着桌面,好像没有她的局促。
“我不听了。”她及时打断。
傅程铭松开摇杆,对她一笑,“那就睡觉。”
“就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