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守塔人撑着手杖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上来,随意地指了指炉火边的沙发,自己则拉过一张扶手椅做了下来。扶手椅原本放在一张堆满了日记与文件的桌边,那儿正对着一扇窗户,灯塔很高,这让这扇窗户的视野极其广阔,可以眺望一整片海水与星空。
“随便吃就好。”像是看出了他们的跃跃欲试,守塔人直接邀请道,“我今天晚上不小心弄多了,本还想着吃不完可就完全浪费了呢,没想到原来是因为会有意外的来客啊。”
他将手里那只缠绕着蛇型装饰的手杖放到了一边,摘下了头顶插着羽毛的帽子。凯特琳娜无法从守塔人的脸上判断他到底年龄几何,只觉得他似曾相识。也许是和某个著名主持人撞脸了吧,凯特琳娜心想,受他人有着一张很适合去喜剧节目里做嘉宾的脸,非常容易让人对他留下亲切与好相处的第一印象。从相貌上来看他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但眉宇间却藏着满满的忧心忡忡,又不是他看上去的这个年龄能够显露得出的。
凯特琳娜与布雷斯在软踏踏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都陷进了松软的棉花里。守塔人温和地笑着,注视着他们狼吞虎咽,一字不发。两人一天下来都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桌上的食物已经基本上被清空了。
“呃……抱歉,我们不是有意……我带了钱,我们需要为这一餐付多少?”
凯特琳娜拽过身后的背包,这才发现背包被撕扯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应该是在邮轮下沉时被什么东西勾破了。她赶紧拉开拉链在背包里翻找确认着,接着,凯特琳娜愣在了原地。
“没关系的。”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守塔人摆了摆手,“没关系的,这一餐就当是我请你们的就好,也许,我还有些事想拜托你们呢。”
“可是——”
“没关系的。看起来,你们是附近哪个镇上面离家出走跑到这里来的吗?虽然我可以理解家庭里面确实会有各种各样的令人不满意的地方,也许你们正对你们的父亲或者母亲极其失望,但是……”守塔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他已经离家出走了很久了。”
“您的儿子——”
“他比你们大上几岁,是一个会令我感到骄傲的孩子。但确实,我对他的关注太少了,等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想挽回的时候,他已经离我而去了。”
守塔人摇了摇头,像是不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讲述下去。他往炉火里又添了把柴,让房间里更加温暖了些。
“你们今晚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在这里留下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他们的身体却实在是吃不消了。凯特琳娜与布雷斯两人这日都起得很早,原本只是想去那座沉没的海岛看看,却又经历了额外的山洞冒险与绑架事件,还弄沉了一艘游轮,在海里游了一个马拉松上岸后又走了很久的路。就算是混血者的体力比普通人好上许多,此刻也实在是无法继续撑下去了。凯特琳娜本想摇头拒绝,但在她想控制这具昏昏沉沉的身体做出反应之前,却先听到了自己发出了欣喜的感谢。守塔人给他们找了些旧毯子,虽然它们闻起来够有一股浓厚的历史气息,但盖在身上还算暖和。灯塔里只有一张折叠床,于是布雷斯在沙发上凑合着躺了下来。
“可是,你呢?”布雷斯看向站在窗边的守塔人。
“我吗。”守塔人笑了笑,“没关系的,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睡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夜吧,等天亮了,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事情会等待着你们。”
他拉过那张扶手椅坐了下来,远远地眺望着平静的海面。海风吹进房间内,拂起他栗色的发丝。
凯特琳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守塔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炉火已经熄灭了,窗外一轮正午的太阳将海面照得闪闪发亮。凯特琳娜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她张望了一圈四周,只看见了布雷斯。布雷斯看起来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正坐在折叠桌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顺带看着手里的羊皮纸。桌上放着一盘牛角包还有另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凯特琳娜的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
“哟,你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