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她知道的各种亲戚的死法,有死于战火交易的舅舅,死于不明疾病的父亲,也有死于枕边美人的爷爷。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不留任何女人过夜,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都想活命,所以这就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
乔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听到这些话的心情。
虽然迄今为止,两人睡在一起机会并不算多。
但苏致钦的确在夜晚的时候非常容易惊醒。
她起初只是以为他浅眠,不然为什么她每次夜里起床喝水的时候,苏致钦都会恰好把杯子送到她嘴边?
但如果莉莉丝没有在误导她,那么管中窥豹,他或许只是对于危险的天然警觉。
莉莉丝忽然转过脸,认真地看着乔雾:“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也会死的。”
没有平时那样嘻嘻哈哈开玩笑的轻松,她甚至用了一种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目光,像是能够洞察一切。
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卓娅让她好自为之。
乔雾:“……”
在某种程度上,她需要对她的“雇主”保有敬畏之心。
乔雾眨了眨眼睛,抖落压在睫毛上的细雪,笑道:“那我应该让先生,给我多买几份保险。”
莉莉丝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乔雾,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玩的人。”
她握着胸口的十字架,衷心祝愿道:“愿主能够保佑你,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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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晚上,阿芙罗拉带着莉莉丝离开庄园的时候,询问乔雾年底是否有时间一起去摩尔曼斯克。
乔雾如实回答:“得看学校里课程的安排情况。”
莉莉丝皱了皱鼻子,央求乔雾务必向学校里请出假来,她说自己并不爱跟捷里别尔卡当地的女孩子打交道,如果她愿意去,整个旅途有人聊天,就一点也不会无聊。
漂亮的棕发小公主说得情真意切,听得乔雾都有点动摇。
苏致钦抱着双臂,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莉莉,哪怕乔雾作为新手参加狩猎,你的排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突然被cue到的乔雾一愣,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但莉莉丝的脸却瞬间就像被人迎面踩了一脚,苦哈哈的。
阿芙罗拉笑着拉走了坏心眼的小妹妹,并让他们早点休息。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乔雾总觉得,阿芙罗拉临走前,落在苏致钦身上的目光,有种说不清的忧心忡忡。
深夜十二点,乔雾看着妈妈的油画,觉得眼前那个曾经熟悉的南法小镇的港湾,都恍如隔世。
没想到五年以后,自己居然有重新、近距离看到它的机会,而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为了拍卖会入场保证金发愁的穷学生。
她默默计算了自己现在户头上分文未动的存款,计算着阮士铭将妈妈的第二副油画拿出来售卖的可能。
除了《南法的早晨》,阮士铭当年从她手上还骗走了妈妈的另一副油画《梧桐树下的晚餐》,那幅油画里的布景和构图,她现在已经有些记忆模糊,隐约只记得当时画里的模特有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而另一个人,却不记是谁。
油画的背景似乎是一家路边的甜品店,傍晚四五点的光景,夕阳将云霞染色,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给店长递还菜单。
店主是个英国人,他很放松地跟对方聊气候聊物价,最后谈及食物时,她很清楚地记得,那个人微笑着看着她,用了“share”这个单词。
他愿意跟自己分享食物。
欧洲的餐厅一般供应一客一例,而西方人也在饮食习惯上,因为人跟人之间固有的边界感,更擅长自己吃自己的,互不相干,不像国内,一整个桌子布菜,谁都可以对感兴趣的食物夹上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