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这个目标的关键人物,就是克拉夫丘克。”爱德华顿了顿,又皱眉盯着起了涟漪的湖面看了一秒,似乎有鱼即将上钩,又似乎它只是在水下警惕地观察。
“叛变的克拉夫丘克。”
“不,我不懂。”
小安德烈眉头紧锁,越想越迷糊。
“其实很简单,作为克宫最看重的幕僚之一,你只需要将维克多看成一个在严苛的学校里向来都品学兼优成绩优异的孩子即可,这样的孩子,即便在学校里不经意地犯上一点小错,都会让持续处于高压下的老师紧张、失望。”
“更何况,克拉夫丘克的失误,直接导致俄方在中东支持的势力败北。”
爱德华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安德烈一眼,慢悠悠道:“这可不是一个小错,而且,是一个在聪明的维克多身上不被允许发生的错误。”
“基于对索尔布鲁森的监视,他纵容克拉夫丘克被索尔布鲁森策反,纵容克拉夫丘克的交易失败,来换取克林姆林宫对他的不满。”
爱德华对自己的弟弟在那段时间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只字不提,因为他相信,即便是克拉夫丘克策划的那次暗杀行动,也同样在对方的计划之内,只是为了单方面向克宫演一出戏而已,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在那样严密的策划里,毫发无伤。
“同样,在捷里别尔卡的酒馆,虽然是费迪南德觊觎乔雾在先,但他顺水推舟,通过折辱费迪南德,引发那帮阿尔瓦人的怒气,最终达成克宫内部对他的彻底失望。”
小安德烈听得一头雾水:“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爱德华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
“让克宫对他降低预期,那么等他要上谈判桌时,他手里那些意想不到的筹码则会拥有更多的分量。”
小安德烈陷入思索的沉默里。
“政治其实是很慎重的博弈,所以当在糟糕情形下的他拿出‘索尔布鲁森’这张底牌的时候,他就能顺理成章向克宫提出离开,来换取自由。”
“他应该已经为了这一天,筹划了太久太久。”
那个阴雨天在湖边钓鱼的回忆伴着爱德华的叹息声在此刻戛然而止,小安德烈走出了阴暗无灯的安全通道,他站在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咬碎嘴里最后的碎果糖球,随口吐掉了那根棒棒糖的纸棍。
然后,少年穿着黑色卫衣的身影,彻底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莫斯科的雪夜里。
夜幕下的两幢公寓楼遥遥对望,凌晨两点的寂夜里,白日通明的灯火彻底熄灭,公寓楼的外墙黑峻峻得能够掩埋所有的秘密。
乔雾所在公寓的四楼,就在她曾经居住过的楼上,窗户外淡淡的白烟被人不疾不徐地喷吐出来,又最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凌晨的冷风里。
“你还是打算按照原计划处置这个人么,交给俄联邦安全局?”
爱德华抽完一支烟,脱下那件用来伪装成“维克多”的黑色大衣和熨帖得笔挺的西装,同时,他还扯松了被系得板正的领带。
他并不习惯这种充满束缚感的装束,相比起西装革履,他更喜欢松垮随意的卫衣和皮外套。
爱德华垂下眼帘,疏淡的月光透过他垂在脸侧的碎而长的刘海,落在他左脸颊上狰狞的疤痕上时,男人漫不经心地伸出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真正的待宰羔羊。
被提前注射了麻醉剂的索尔已经昏迷,从他嘴角旁边流出来的口涎在地毯上积出一滩深色的水渍——为了防止他咬碎提前藏好的毒药,男人的下巴早已被人提前打脱。
在得到自己弟弟肯定的答复后,黑暗中的爱德华又抽了一支烟,然后拉开了身侧餐桌的一把白色的欧式旧木椅。
椅腿在旧地板上拖曳,发出刺耳的“吱拉”声。
爱德华翠绿的眼瞳平静地对上那双跟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再开口时,情绪却没什么起伏。
“所以今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