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瑜看着他那张不念旧情的怒目切齿的黑脸,心凉了大半。
“我说过了,大姨的钱我都还完了,医药费我刚刚也帮你付了,你的生活费我只负责到你高考结束,还有半年,你好好规划。”
姚盛完全不听,抬起绑成猪蹄的手,朝曾瑜冷漠无情的脸挥舞:“你还记得我妈啊?我妈要知道有你这么白眼狼的侄子可悔死了!”
他张口闭口就是要钱,不给他钱就是亏欠他,就是对大姨生前的嘱咐不负责任。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曾瑜的错。
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曾瑜猛地攥住姚盛的衣领,眼里冷若冰霜:“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管你什么日子!”姚盛胡乱大喊大叫,“你不赔钱我就告你,咱们打官司看谁吵得过谁!”
曾瑜冷呵一声,心说到底谁才是白眼狼。
他失望地松开姚盛,转身离开病房。
姚盛还在后面破口大骂,曾瑜充耳不闻,径直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晒在他身上,温暖却无法驱散内心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站在马路边迷茫了几秒,才转身往修车铺走。
江广正闷头修车,听见声音抬头,见曾瑜脸色很差:“小鱼?心情不好?”
曾瑜从侧门开出那辆黑豹:“没。”
他戴上头盔,发动引擎,摩托车轰鸣着驶离街道。
江广在后面喊:“慢点,路上小心。”
曾瑜朝后招招手表示知道。
一路上人流逐渐稀少,草木增多,初冬里的一切都温柔又荒凉。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洒了一路,黑豹碾着枯枝停在路的尽头。
手指在开车时被风吹得冰麻,曾瑜合起手掌往里呼了几口热气,搓了搓泛红的指节。
活络过来,他从尾箱拿出花和酒,朝墓园里走去。
爸妈的墓碑先到。
曾瑜蹲下来,摸了摸照片上两张亲切的脸。
额前碎发被风吹到眼睛里,扎得有点疼,他平静地说:“机器人比赛我替你们报名了,在明年春天。有点难,你们都没怎么教我,所以我都是自学的。”
风停了一会儿。
曾瑜没再说其他,拿起酒跟爸妈对饮了一杯。
然后他起身继续往上走,到大姨的墓碑前。
爸妈出车祸伤得很严重,做手术要一大笔钱,曾瑜把房卖了都还差一点,大姨补贴了剩下的。
她本来也在抗癌,积蓄不多,然后爸妈手术没成功,她也抗癌失败了。
今天是大姨的祭日。
曾瑜把鲜花放在大姨的照片下,他看着大姨的笑颜,轻声道歉:“对不起。”
姚盛骂他对不起大姨,他也确实这么觉得。
那天大姨临走前,拉着他的手说过,他和姚盛是最后的亲人了,一定要互相帮持。
如今姚盛反目成仇变了样子,或许真的是他的错吧。
曾瑜在微弱的冷风里静默许久,落叶抚过他的头发,飘到墓碑上,轻轻擦去一点浮尘。
直到脚站僵了,他才动了动,对三位家人鞠了一躬,转身回去。
叮当——
针对曾瑜的专属提示音在脑海响起,易柏抬起脑袋:“小鱼!”
“叫什么叫?”D99没好气地敲了他一头,“别乱动,趴回去,我药还没上完呢。”
易柏急吼吼地左右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