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宁苦笑:“父皇自打听到消息后,被气昏迷,我今日入宫请安,父皇人虽清醒,但身体还虚着。父皇那性子我最了解,遇事先起疑心,涉及其中的人都会被他怀疑。若是平时,我开口,父皇和太子哥哥必然允许你前去,只是这次秦昭哥哥涉及其中,你和我的关系人尽皆知,你怕是去不了。”
大堤若是自然决口,皇帝定会怀疑静王和秦昭当年是不是暗中勾结,一起偷工减料,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
秦昭是萧宴宁的表哥,梁靖和萧宴宁的关系又这么好,皇帝怎么可能派梁靖前去赈灾,他还怕梁靖和秦昭一起糊弄他呢。
如今秦昭来信说大堤是被炸毁,这事秦昭不敢隐瞒,必然要上奏。
从这方面来说,秦昭肯定是对修建的河堤有绝对把握有信心,所以河堤决口后,他才会想着前去查看。火药炸毁河堤,哪怕洪水滔滔,乱石纷飞,哪怕大部分落入水中被冲走,但飞溅四周也会留下痕迹,秦昭手里必然有火药出现的证据。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立刻就能收场,谁炸的河堤,造成了灾难,必然要扯皮。
这种情况下,皇帝也不会派梁靖前去。
梁靖一心系在水患上,一时没考虑这么多,经由萧宴宁这么一提醒,他缓过神。
梁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最终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脸上带了几许厌倦之色。
梁靖身为臣子,他忠君爱国,哪怕是义勇侯府的事,他也从未说过半句怨言。但他心底有气,义勇侯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主帅和数万西北将士,哪怕有疑点,这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然而季侯爷把罪责全部承担,皇帝碍于驸马,把义勇侯府相关之辈流放岭南瘴气之地。
梁靖知道岭南瘴气之地容易染病,是个让人九死一生的地方,季家相关人员到了那里自生自灭。
只是他有时会忍不住想,如果季洛河不是驸马,那皇帝会怎么做?
也会像诛温家三族那样诛季家吗?会不会觉得别人戏弄了而更生气,是不是也会照着温家的下场那样挖坟鞭尸,挫骨扬灰。
梁靖知道自己这想法大逆不道,可西北主帅是他父亲,战死的数万人中有他两位兄长,其中一人至今没有尸身,坟墓之中只有衣冠。
梁靖也曾劝慰过自己,主谋已死,不该想那么多。
也许他心眼可能天生就比较小,心里到底没能忍住落下一丝埋怨。
萧宴宁见梁靖神色难看,他心思通透,顿时明白这人在想什么。
萧宴宁想说安慰梁靖的话,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虚假。如果真想安慰梁靖,当初就该向皇帝提出反对意见。
可他没有,这样的他说出一些苍白的安慰之词,和往梁靖心上插刀有什么区别。
“宴宁哥哥……”
“梁靖……”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不言。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梁靖语气轻松:“宴宁哥哥,不去也没关系,朝堂上的官员那么多,可靠的又不止我一个。”
萧宴宁错开眼,他望向窗外,视线落在未知处:“梁靖,我希望有天,你所想皆能如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