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那无情剑是正途,旁的就是歪门邪道,我不回去,我也不想再修你的剑道。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云杳窈气愤之下,手指跟着翻涌的气血微动,指尖的丝线也摇晃着漂浮起来,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于是继续拖延时间。
“师尊 。“她放软语气,“我曾经是真的很想学无情剑,很想一直呆在回雪峰。但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心思太杂,有太多东西没办法割舍放下,爱恨嗔痴于你来说是飞升之路上的磨练,对我来说,确实支撑着我活到今天的全部希望。”
云杳窈活了两辈子,走到今天才发现,她几乎没有什么高尚追求。
那些少年意气,慷慨赴义的豪情壮志她未曾体会,在尘世跌跌撞撞,懵懵懂懂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想活着。
学剑、拜师、修炼、复仇,只不过是她在给空洞的人生添置些事情做,好让外人觉得,她并非一个异类。
然而很多时候,云杳窈都觉得自己没有选择。
到这世上来不及思考,就发出自己第一声啼哭,从此以后,双目常常为自怜而流泪,她不知道在哭些什么,但就是觉得自己可怜。
眼泪是会招人烦的,所以她数着流眼泪的次数,就好像是在给无聊的日子倒计时。
无数的时刻里,她总在后悔,为什么一定是她呢?偏让她生在人命如草芥灾年里,浑浑噩噩度过不知事的年纪,早早体会生离死别,明白世情如纸。
两世,她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句话:“回雪峰景色很美,几乎符合传说中对避世仙居的所有幻想。但嵯峨险峰,山巅之上实在太冷,如果给我机会,让我出生在凡间富贵人家,我甘愿老死人间,不求长生。”
奇怪的是,云杳窈越这样说,心头的难过反倒催不出眼泪,她逐渐平静,问晏珩:“师尊,你肯定对我很失望吧。我既不是如你这般惊才绝艳的旷世奇才,又不是毫无灵根天赋的蠢材,若真要说有什么优势,便是比旁的弟子根骨好些,学得快些,但我开悟太晚,始终高不成低不就,放在天纵之才阜盛如烟的乾阳宗就是个不起眼的弟子,你却因着岑无望坚持要带着我的缘故,才勉强收下我。你心里,一直是很瞧不上我的吧。”
若真心瞧得上,就不会只留些宠爱弟子的好名声,功法剑术什么的一概避之不谈。
回雪峰的时光太久太长,在上头呆了太久,就会忘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的到来不过是给晏珩的日子增添些趣味,在晏珩心里,她根本就不需要去学些真本事。
前世的云杳窈以为这是爱,是无与伦比的好事。
如今看来,不过是温水煮青蛙,好在剥皮割肉时少些痛楚罢了。
“人若不把自己当人,还痴心去做什么飞升的神仙梦。”云杳窈说,“若师尊真有哪怕一丁点怜惜,就让我和岑无望离开吧。”
晏珩静立在云杳窈面前,将她的话尽收耳中,他听得分明,并无半分不耐烦的神色。
然而云杳窈很清楚,他并不能理解她的话。
“这恐怕不行。”晏珩缓声和她一件件算着,“论恩,你我师徒情谊未尽,你从未还报我什么。论仇,今日这一剑,我不能完全不计较。论……”
他垂首一笑,似有嘲讽,将这个词含糊过去。
“你看起来并不忠于我。”
晏珩本质上是个锱铢必较之人,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杳窈,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回雪峰不是永远沉浸在冷寂中,经红灯笼一照,白雪就会映出红光。你原来喜欢穿红衣,是从哪一日开始,你不再穿红色衣衫了。”
云杳窈的脸色苍白,她屏住呼吸,恨自己现在不能再补一剑。
思索一会儿后,晏珩看着她悚然惊错,一字一句道:“是岑无望死讯传回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