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君自灵树降生,承袭历代灵君的意志。她虽然是灵族君王,却并没有血亲。”止戈说,“而为了加强君王与灵族的羁绊,不知从哪一任开始,灵族内开始以秘法培育那些未能被先灵赐福,早早成熟却腐烂掉落的灵果。”
“灵君磊落无影,自死去灵果中诞生的小君便是她们的影子和家人,甚至是爱人。”
止戈顿了顿,道:“岑无望,便是当年的小君候选者之一。”
云杳窈皱眉:“之一?”
她仔细回想了石兽脑内的场景,疑惑道:“可是据我所知,小君是由依附于灵树的仙草化形而生。”
“历经千年,你不知道其中原委也很正常。你所说的仙草就是那些先天不足的灵果培育而成。培育这些腐烂灵果需要大量灵力和心血,长老们自然希望灵君能选中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
止戈继续说:“岑无望是个意外,我苦苦寻找多年,才查证出当年内幕。灵树那年有一颗果实落在地上,在落地时被石块砸烂,其中有一颗种子掉落在了卫英台下,经风吹雨打,竟意外长成了一株仙草。”
岑无望竟是这样诞生的。
“按照灵族不成文的规定,下一任小君必须由几大家族共同抚养,提前学习世情规矩,处理内务,以确保能够更好地服侍灵君。”
小君的存在就相当于一条纽带,能够更好地联系历代灵君与灵族内的几个大姓。
其实没有这条纽带,灵君依旧会履职,做好自己的本分。但既然有人刻意培养小君,自然是希望小君们能顺利拿到君后职权,借此为他们助力。
“那岑无望最后是怎么被送到灵君面前的?”云杳窈是真的有些好奇,岑
无望对自己的过去三缄其口,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按照止戈的说法,当年灵族内部对岑无望的诞生毫不知情,那族内长老必定还培养了其他果实。
止戈叹了口气:“他不是被送到灵君面前,而是灵君走到了他面前,亲自指了他进宫伴随左右。”
她的手肘支在桌面上,两手挡住了脸上的情绪。
魂影无声息遁入虚空,云杳窈听见止戈的声音有些闷:“岑无望在卫英台附近化形,被一位前来卫英台祈福的长老侍君捡走,寄养在自己的名下,据他所说,当时并不知岑无望的身世,以为是有人遗弃在附近的孩子,他自己又无所出,所以便擅自将他带了回去,并取了名字。”
止戈面上疲惫难掩,她仰头感叹:“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年宫内举办宴席,岑氏长老携带家眷入宫,君上只一眼便看中了那厮。”
千年前的灵族宫宴,新继任的灵君立于殿堂高座之上,抬眼一瞬,便在嘈杂丝竹乐声中听见了一声清澈的碰撞声。
有人在举杯同庆时,把酒杯摔落了。
声音很快就被宴席上的热闹所覆盖,他的位置偏僻,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个无伤大雅的插曲。可偏偏灵君年少,尚未立下君后,在一众老成稳重的灵族重臣中,她偏偏为这么一个青涩而莽撞的少年侧目。
新任灵君比前面所有的灵君都更接近灵族人理想中的神明,明治善理,仁慈宽厚,如权衡化身一般,公正的恰如其分,连稚嫩的理政初期都不曾出过纰漏。
在看到台下少年惊慌失措去捡那只酒杯时,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感。
那是一股她未有意识前,便已经能容纳她生命的暖流,源于三魂六魄,更甚于血脉传承。
她向来心思藏得深,不曾对什么人或物展露喜恶。
铺在桌面上的红色绸布整齐垂在地上三寸,恰巧能让银杯顺着平滑的墨玉砖向前继续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