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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一根细微的红线从黑暗中颤颤巍巍伸出来,牵上她的手腕,牵引着她继续往阁中走。

循线而行,不多时,云杳窈便随着丝线指引,找到了自困于阵中的闻佩鸣。

之所以说自困,是因为他被无数丝线吊着,几乎是以一种提线木偶的姿态僵坐在地上。

房内空旷可闻回声,惟有一人、一棋盘、一灯而已。

如豆灯火,影影绰绰,散发着微黄亮光,除却能照亮棋盘外,便只能隐约照清少年半边身子。

闻佩鸣整个人背靠黑暗,因尚有微光聚集身前,所以不至于完全被冷寂吞没。他衣衫宽大,猩红丝线无风自动,是不是就跳起来牵扯到他的手臂,扰得他执棋落子的动作艰涩无比。

棋盘上明明只有白子,可每每眨眼刹那,总有无形力量在推动白子移位,甚至整个棋盘还会主动吞噬棋子。

稍有不慎,棋局顷刻覆灭。

“云师妹。”闻佩鸣面色平静,形容枯槁,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满面都是挡不住的疲倦。

他的肌肤暗淡无光,整个人像是被丝线吸干了精气血肉一般,形销骨立,孑然一身,几乎让人认不出来这是天纵奇才的照渊阁少阁主。

闻佩鸣落下一子,才有了片刻喘息分神的机会。

他抬眼,眼中满布着红血丝,嘴唇边也有提神时不慎咬破的伤口,因不断撕扯揭开伤疤,所以仍有点点血迹,这才让他整个人有了些鲜活的生命气息。

“不对,我应该叫云掌门,还是灵君?”

其实云杳窈已经卸去掌门之位,上古灵族也早已不复存在,怎么称呼她,她都不在乎。

所以云杳窈坦然坐在他对面,道:“称谓而已,随你心意就好。”

“那还是叫你师姐吧。”闻佩鸣笑了笑,重新聚灵化成棋子,捏在指尖,不敢轻举妄动。

每一颗棋子都只能落在至关重要的地方,经不起浪费。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尽力拖延魔族在南荒的动作,你为何还要执意进照渊阁。”

闻佩鸣长叹一口气,有些吃力地继续说。

“你大可不必来质疑我,我生于这里,长于这里,对于南荒诸城,我远比你们用情更深。”

闻佩鸣咳嗽几声,而后叩响棋盘。

以棋盘为起始,阁中一切突然消散,地势转瞬变换,他们脚下浮现出千肆蜃影阵,以照渊阁为中心,恢弘法阵浮空,整个南荒都在界中。

闻佩鸣抹去从鼻腔溢出的鲜血,头痛欲裂仍面不改色。他坐在权衡一侧,而另一侧则被他身躯投射过去的虚影占据。

影子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甚至一分为二,立于权衡的另一侧。

新与旧,白与黑,明与暗。

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相似,又处处对立的个体,各坐一方,不肯相让。

“其实早在看见信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困守在这里了。非我贪生怕死,不愿慷慨就义,而是我一旦死去,躯壳便会立即死而复生,为晏珩所夺。”

闻佩鸣又猛烈咳嗽起来,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不再运行,所剩的灵气全部都用来维系两大阵法同时运行。

晏珩巨大的威压,丝线可怖的吸食速度,还有自阵法中传来的,南荒众城经久不散的哀哭与嚎叫,都让闻佩鸣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