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去,白色瓷杯里飘着几片橙子。
“加了点白糖,不酸。”
“……好,谢谢赵先生。”
她抬头看向他,才注意他还穿着衬衫黑裤,另一个手臂上搭着一个西装外套,俨然是要出门的打扮。
“你要出去?”现在都深夜十点多了。
“嗯,大姨刚打电话过来,楼上那对夫妻出事了,让我去看看调解调解。”赵客
头疼地解释:“半年前我就去过一次,男的打老婆,女的不愿意离婚,警察去了都没用,你说我能干什么?”
“往那一站威胁俩人,我是离婚律师,勒令你俩现在就给我离?”
“再说了,他们真乐意,我还不愿意费功夫呢,知道我一小时咨询费多少钱嘛。”不过看在李春凤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的面子上,他也没法拒绝。
吐槽完,赵客又叮嘱她喝完热茶吹干头发早点睡,顿了顿,摸着鼻子不自然地看她:“一一,我给你道歉,我又好为人师了。”
他算哪根葱,说白了他们二人除了有法定的夫妻关系外,他对李勤过往压根不了解,没资格居高临下地多嘴。
李勤愣了下,低头抿了抿唇,热气在她黑睫扑染湿润,“没事,我是有很多不好的毛病,你说得没错。”
她低软的声音压得赵客更不好意思了,胡乱抓了把头发,“别瞎说,你腿那么长工作那么好,哪里差劲了,别三更半夜的在这瞎自卑,有这精力打会游戏去。”
“不跟你废话,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我能不能一起去?”赵客转身要走,身后她突然问,他惊讶,“你?”
“……可以吗?”
李勤小心翼翼看着他,目光如清水洗涤,干净纯粹,走廊的吊灯在她眼底汇聚一点点亮光,认真、期待,让人不舍得拒绝。
十分钟后,赵客开车载着李勤往老城区去。
深夜的街道不复白日的燥热,加上刚下过一场大雨,路灯下街道宽敞而干净,偶尔有落叶飘过,摇曳着落到了积水坑里。
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在刚刚发生激烈尖锐的对峙后又同时处在封闭的环境里,两人都变得有些安静,细腻的爵士乐在心底荡起涟漪,氛围微妙而柔软。
片刻,赵客说:“扶手箱里有糖,你拿两颗。”
“哦哦。”李勤开了盖子递向他,赵客伸手接了两颗,“你也吃俩,不腻。”
还是上次的青柠薄荷糖,含到舌尖,苦意似乎消散了一些。
“你是不是想吸烟了?”她问,“我坐到后面去,你打开窗户就行。”
“没事。”赵客捻了捻手指,随意问道:“怎么想着跟我出来了?”
李勤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她沉默了几秒,“她不是被家暴了吗?我想看看她为什么不离婚。”
赵客哼了声,“那你是找不到原因了,相信爱情?相信他下次不会了?相信他的威胁不敢离?”
说起这些,他显得有些烦躁,脸上那点嘲意明晃晃,嘎嘣嘎嘣把糖嚼碎了。
李勤抿唇,偏头看向了窗外。
车轮驶过水坑,溅起一片雨水,闷躁的潮湿似乎都泼在了她心底。
一路到达老城区,巷子路窄车开不进去,两人只能下车往里面走,跟一辆闪烁着灯的警车和他们擦肩而过,远远就看见了李春凤在的小区还热闹着。
他们还没走近,就见李春凤拿着一把蒲扇,一边扇着一边偏着脑袋跟老邻居说话,瞥见两人,笑着走过来。
“小可,一一,你们来了。”李春凤不善言辞,漂亮话不多说,只憨厚笑着给两人扇风,“小可,这么晚把你喊过来,大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楼上陈国源只要喝醉了酒就心气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