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刘菡梅的离世在她心底留下了一片潮湿,她与其说是听从她的命令走进婚姻,不如说自己更渴望一段亲缘关系,离开的已经无法挽回,重建的她不希望破坏。
“家人……”赵客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的笑让人看不透情绪,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又很快流动。他挑了挑眉,又回到他吊儿郎当地笑:“做呗,家人总比情人好,生一群小鱼崽这鱼缸可不够大。”
“……是。”
车先送回4S店修理,两人顺便吃完饭后打车回来,把金鱼放置在了客厅与阳台接壤的落地柜上,旁边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斜侧有扇阳台的窗户,阳光和温度都很适宜。
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擦黑,洗漱完躺下李勤还有些不真实感,回想今日的经历,竟然也只是过去了一天。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按了床头读书灯打算再看会她的睡前读物《摹仿论》,却摸出了《金瓶梅》,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本书她带过来实际上没看过几次。
作为中文系老师,她也算是博览群书,不该谈性。色变,但很早之前阅读《情人》时,在百叶窗忽明忽暗的橙黄光影里少女和男人做。爱会让她忍不住恶心,《爱的饥渴》里三岛由纪夫称得上变态手法书写的欲望会让她一次次难堪到生理性的疼痛。
她疼的几乎看不到文字背后的灵魂,一遍遍阅读,一次次想要逃避,每一次阅读带来的感受都是钉子扎过全身的疼痛,大汗淋漓,理智回归时眼前的书页上只有刘菡梅痛苦到疯魔的脸,她说自己是该被处以绞刑的女人,李恒的仓促离世,死因不明,让这个家困在二十多年的伤痛里走不出。
手指再次翻开《金瓶梅》,性。爱场景描写得粗糙、肤浅、直白,她仍旧会不适,厌烦,后背发冷,但又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调整着呼吸看了十几页,睡意逐渐消失,喉咙有些干,索性起床下楼接水喝。
从楼梯出去,看到了阳台上站着的赵客,指尖夹着猩红火光,左手端着一个酒杯,清冷的黑夜里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李勤思考了几秒,端着水杯走到了他跟前。
赵客随手把烟蒂按到旁边烟灰缸,打开两边窗户晚风呼呼吹进来,他问:“怎么还没睡?”
她举举水杯,“有点渴下来接个喝的。”
赵客笑了声,窗帘白纱轻轻拍打着墙壁,月色像被揉碎的霜,漫过他的眉骨恰好遮住了瞳仁里的情绪。
“要不要喝点酒?”他举杯问。
“不要。”李勤毫不犹豫摇头,“每次醉酒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滋味并不好受。”
“这个鸡尾酒度数低,不会让你醉,最多……微醺?”
李勤迟疑着,目光落在酒杯的透明液体上,酸软的身体似乎也渴望酒精带来的松弛,几秒后她点点头。
赵客笑了声,擦过她去酒柜又倒了小半杯后递给她,“少喝点,慢点喝。”
“嗯。”李勤点点头,“你怎么还没睡?……心疼车子,睡不着?”
“扑哧。”赵客忍不住笑了,哭笑不得地看她,“一一,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贪财吝啬鬼?我有这么抠吗,那才几个钱。”
李勤耳朵发烫,也觉不好意思,“不至于,就是爱钱……而已。”
“而已?”赵客
眉毛都拧到一块了,“我那是很爱钱!钱就是我的生命我的呼吸没有钱我会死你一个而已就形容了?”
“你很缺钱吗?”李勤奇怪。
“缺啊,能不缺吗?”赵客摇了摇酒杯,灌了口,“没爸没妈的能不缺吗?简直穷怕了好吗?”
李勤瞧着他无所谓的调侃模样,心情像窗外飘飘往地面落的梧桐叶,“抱歉……”
“行了,早都过去了,我现在有钱不就行了。”赵客得意地笑着晃了晃酒杯,“像这样几千块钱的酒咱也是能喝一杯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