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他卡在两棵倒塌的椰子树中间,下半身陷在腥臭的淤泥里。周围漂浮着家具、渔船残骸,还有泡得发胀的尸体。
一天还是三天。
或许更久。
他不记得了,只记得饥饿让胃部灼烧,伤口泡得发白溃烂,但最可怕的是孤独。
当暮色降临,涨潮的海水会慢慢漫过胸口,他必须拼命仰头才能呼吸。
后来他感觉越来越困,越来越困,就在他马上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刻。
有一双手从黑暗中抓住了他,伴随着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醒醒,别睡。”
“别松手,再坚持一下!”
他艰难地转头,看见一个同样满身污泥的少年。
“别睡”男孩的眼睛在黑夜中出奇的亮,犹如星辰般,他低声安慰道,“救援队很快就会到的。”
那一刻,闫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男孩一直陪着他说话,夜里海水上涨,男孩还死死搂着他的肩膀,两人在漂浮的树干上熬过涨潮。
“你看,”黎明时分,男孩突然指着海平面,“是直升机!”
可闫严已经看不清了。
“我数到一百,”男孩用力掐着他的虎口,“数完他们就到了......一、二、三......”
数到七十三时,救援队的橡皮艇终于靠近。
他们被分开抬上担架。
闫严拼命想抓住男孩的手,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可干裂的喉咙只发得出气音。
恍惚间,他看见蓝色的海水倒映在男孩眼里,很蓝很蓝......
记忆的最后,他似乎听见救援人员喊了一句:
“小屿......”
闫严也朝着远去的背影用力喊了一声:“小屿!”
......
“小屿!”
“我在呢?严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闫严缓慢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
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何屿坐在床边,正担忧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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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坐起身,一把将人拽入怀里,双臂紧紧箍住,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何屿,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没死……太好了……”
怀里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严哥,我是舒予,你是不是还没好?”
闫严仿佛没听见,仍固执地抱着他,嘴里喃喃重复着:“你没死……”
秦舒予这才意识到闫严认错了人,他稍稍用力推开他,声音温和却清晰:“严哥,你看清楚,我是舒予。”
闫严一怔,手臂僵住。
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秦舒予。
他居然……把秦舒予当成了何屿?
秦舒予微微皱眉:“严哥,何屿是谁?你在昏迷中一直喊他的名字。”
闫严沉默片刻,低声道:“小予,我好像错了。”
“啊?”秦舒予疑惑,“什么错了?”
“我以为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闫严望向窗外,轻声道,“但现在发现,我错的离谱......”
秦舒予愣住,随即失笑:“严哥,你胡说什么?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弟弟的吗?”
闫严闭了闭眼,终于将十四岁那年的事情说了出来,Java岛的海啸,那个救了他的男孩,以及那双被海水沁透的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