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琛想到京中沈昭的传言,刘珩初见沈昭,便将人堵在药堂,一夜不曾出来。初听只觉荒唐,现在偶尔想起,胸中竟升腾起一股道不明的恼怒,与这同样乱麻般的难受交缠在一起,令他喘息间都觉得不畅快,心口仿佛被钝刀子来回磨扯。
“咳咳……”身后沈昭又停下了脚步,捂住脖子咳弯了腰。霍宗琛没看到他捂嘴的袖口沾了点血迹,赵义按住他的那一掌蓄了内力,虽然手掌受伤气力不足,但对沈昭来说,还是重了。
霍宗琛往前走,沈昭迟迟未起身,反而蹲在了地上。
待这阵咳嗽过了,才慢慢站起,前方的霍宗琛已拐了弯,看不见人了。
沈昭知道霍宗琛没理由等自己,可当他真的走了,心里反而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好比一个人走夜路惯了,突然来了个提着灯笼的人,默默陪着你。即便不适应,心里还是欢喜的,可没等欢喜太久,那人又提着灯笼先走了。
这夜就会变得比之前更黑更漫长。
反正不用再追,沈昭破罐破摔,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想靠墙先休息一会儿。可他自逃亡途中被人下药,余毒未清,又因为那几年练拳脚过于急进伤了根基,身体早就不像从前。遑论这些年陆续用过的药,积少成多,早都等着一并发作。
从霍宗琛抓到赵义,他已有两日不曾睡好,今夜又与赵义这番搏斗,体力已透支得差不多了。
他想着靠一下就起,没成想靠一下就睡过去。
离大营不远,霍宗琛又生着股闷气,回到军中怒气腾腾地把军医叫来,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位置:“这里受了外伤,淤青带血,内里说不准,一直在咳。你知道沈大人那样子,赶紧去捣药熬药,明日晨起还咳,便拿你治罪!”
军医领命,窝窝囊囊地出去了。
霍宗琛坐在床榻边上等,一等二等就是等不来人。回回都是他去上赶着,在沈昭心里,他霍宗琛算得上什么。
白日从县衙带回来两只水灵的梨子,沈昭没吃,说是没胃口。这会儿霍宗琛火气大,便把梨子收拾了,用刀切开,放到壶里煮。
清甜的梨子香味从水壶里往外溢,霍宗琛就想等沈昭回来,叫他喝一碗再睡,能润喉止咳。
可这么点路,梨子都煮好了,沈昭还没到。
霍宗琛开始有些担心,坐不住,只好回去找他。
看到沈昭的那刻,霍宗琛头皮发麻,仿佛又看见了那次雨夜里浑身冰凉湿透的沈昭。他大步走过去,借着月光看见了沈昭半睡半醒间咳出的血沫,一点点的红零星地沾在唇角,显得沈昭脆弱又昳丽。
“沈昭。”霍宗琛一只手握住沈昭的手,另一只手晃晃沈昭的肩膀。
沈昭睡得轻,叫他一晃也就醒了。
“想着坐一会儿,怎么睡着了。”沈昭刚醒,眼睛还不太有神。
“是累了吗?”霍宗琛看了他一会儿才问道,语气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变得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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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沈昭扶着石头起来,“走吧,太晚了,回去睡。”
霍宗琛跟着他起,指指他唇角,说:“这里有血。”
沈昭拿衣袖擦了下,看一眼,深色的袖口也看不出什么。
“不要紧,”他说,又后怕似地吸了口气,这回加了几分真心实意,对霍宗琛道,“还好你来得及时。赵义可真狠。”
霍宗琛咬着后牙槽,不耐烦地抬手把他唇角未擦净的血迹抹干净,在他面前蹲下,“背你回去,你睡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