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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处 持续转向 4176 字 9小时前

沈昭久病成医,看了那方子,便有些了然,一时心里空落落,说不清道不明的。

霍宗琛却还蒙在鼓里,看完方子,又忍不住追问:“师父,怎么样?”

胡礼天道:“按这方子服药,可保他三五年无虞。”

“什……”他话音如霹雳,通顶贯在霍宗琛头上,叫他五脏六腑一时烧灼起来,脑内却空白了。他眼里血红,回头看沈昭,只见沈昭正慢吞吞将自己的衣袖理好,口中道:“多谢师父。”

霍宗琛脚下一软,幸而一把扶住桌角才不至摔倒。沈昭扶住他,皱眉道:“小心。”

“怎么会?”霍宗琛反手抓住了沈昭的手腕,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胡礼天,如同嗜血呲牙的狼崽,“他的箭伤已经好了,那日我看过的——”

“一张纸,你将他用水溅透了又反复蹂躏,即便再在最烈的阳光下重新晒干,这张纸也只能是皱皱巴巴的。”胡礼天道,“来得太晚了,箭伤伤了根本,表面伤口已经愈合,内里造成的损伤却没养好,他的肺不行了。从前又那样,药最伤人,经脉都有损伤。”

近日沈昭时常昏睡,霍宗琛不愿用“油尽灯枯”四个字来形容他,可自己看他睡颜,却总不自觉想到,为此责骂自己。

当真如此了吗?

霍宗琛无法接受,可能为他做什么呢?若能早些来,在沈昭第一次求他的时候,会不会就不一样。

想到此,霍宗琛心上更像被深剜去一刀,汩汩流血,疼到胆颤。

胡礼天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道:“即便再早些来诊,我也不过能助他多活一年半载,他能坚持到现在,应当也得遇过不少名医,生死有命,不如早些看开,尽一尽未了心愿。”

胡礼天说完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每日服一粒这个药,能助你感觉不到病痛,算为我徒儿的阻穴散赎罪。”

沈昭将那玉瓶拿过来,握在手心里,问:“当真?”

“当真。”

沈昭信了他的话,起身行了大礼。

他一生最怕病痛,本以为走到人生尽头更要苦熬,不想世上还有此种药。他这一礼足够诚心,胡礼天受了他的礼,走了。

胡礼天走了,霍宗琛却茫茫然不知所措。沈昭打开那玉瓶,捏出一粒药吃到嘴里。那药带着甜味,沈昭吃下去,仿佛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许多。

霍宗琛一把抱住他,抱了他很久很久,抱到沈昭嘴里的甜味消失了,苦涩慢慢泛上来。沈昭的脖子感受到一些湿意,先是一点点,后来越漫越多,沈昭抬手拍了拍霍宗琛的背,哄道:“好啦。”

沈昭被他抱得都疼了,霍宗琛才终于好起来一点,他看不出哭过,只是眼里的血丝一直明显。他理了理沈昭的头发,道:“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

沈昭道:“我不担心,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对不起。”他道,他捧着沈昭的头,在他额上深深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