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秋坐起来脱掉上衣,在他微微折身的时候,眼尖的乔雨顺注意到了他背后有一些异样。
那是一整片一整片苍白的皮肤,有几处连接在一起,边缘是不规则的锯齿状,在其他正常颜色的皮肤下显得尤为突兀,就好像这里原来的皮肤被整块的掀掉,新长出来的如同补丁那样扎眼。
乔雨顺不动了,他跪在床上,一时连从何问起都不知道。
梁楚秋注意到他的反常,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自己背上的旧伤。他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我这算不算是欺骗?要是早知道我是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大概就不会想和我亲热了吧?”
乔雨顺愣了一愣,眨眨眼,像嘴先活了似的动了动,声音才慢半拍从喉咙里追上来:“不是这样的!你这背,到底是怎么搞的?”
就在这时,梁楚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转过脸去接电话,是雨宁打来的。
“梁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梁楚秋脸上的表情冷得可以结出冰碴子,乔雨顺几乎以为他一张嘴就会有一股白气飞出来。
“说吧,什么事。”
“对不起,梁老师,本来不想打扰您休息的,但是这件事太重要,而且我不知道除了您还能向谁求助,您记得您说过,只要我想把小陈的事情查下去,就愿意帮我的,对吗?”
梁楚秋冷冷地“嗯”了一声。
雨宁的声音在发抖,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体力不支,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您还记得那个刘建吗?就是监控录像上和陈思途说话的那个人。”
梁楚秋脑内瞬间闪过那个前一天和自己在电梯外擦肩而过的寸头青年,眼神中骤然流露一丝冷厉:“记得。”
“我信任他,让他帮我继续查小陈的事。这是他今天查到的一段监控录像,已经发到您手机上了。”
梁楚秋放下电话,点开收到的视频。
拍的似乎是乔杉背面的工地,黑猫推着一部平板车,车上是好几个标记着化学药品符号的纸箱。他抽着一根烟,像是在等人。很快就来了一辆金杯面包车,车上下来一个戴口罩的男子,又瘦又高,他和黑猫一起将纸箱搬到车上,随后扬长而去。
梁楚秋重新把电话靠近耳边:“看到了,好像是我们公司后面的工地。你确定这段监控是可以用作证据的吗?因为我记得我们好像没有在那个方向安装探头。”
“这是我们旁边商场停车场的监控,是完全可以用作呈堂证供的,梁老师,我们逮到傅亚平了!”
傅亚平是黑猫的本名。
梁楚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乎变成铁青色,像是生了锈的铜雕。乔雨顺似乎看见他在数数,从一数到五,才控制住他的心情没有通过声音泄露出去。
“你现在马上要答复吗?”他说得非常疲惫,仿佛他刚才经过了跋山涉水,却被人要求再往前走几公里才能歇脚。
“抱歉,梁老师,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梁楚秋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一边走向衣柜一边说:“那好,你在公司吗?你等我一会儿,这样的事情通过电话做决定是不够慎重的,我一会儿到公司面谈。”
他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开始换衣服。
乔雨顺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说:“是我姐又来烦你了吗?”
梁楚秋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何眼神有些躲闪。他一边低头套着裤子一边说:“倒也说不上烦,就是我得临时去一趟公司。”
乔雨顺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跑到他背后,猛地抱住他:“那我先替雨宁谢过你。”趁着他还没来得及把衬衫束进裤腰,他撩起他的衣服,把脸靠在他斑驳的皮肤上面,轻轻烙下一个吻:“等你回来,给我挨个儿讲讲,这些伤疤的故事。”
他感觉到梁楚秋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随后雪白的衬衫就在他眼前落下,像一道帷幕,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