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个路口,拐过一堆七弯八绕的小路,梁楚秋最终驶进一座普通的居民小区,这里的房子很旧,绝大多数居民是都是退休工人。
他在一栋居民楼前下了车,连车门都没顾上关,迈着两条长腿噔噔噔爬上了楼梯。这里的房子都是六层左右的,也没有电梯,每一层都是半开放的结构,一面是露天的过道,另一面是公寓房门,每一层大约是四到五户人家。
梁楚秋匆匆爬上六楼,走到一扇门前,门上没贴门牌号,他有些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这才按下了门铃。
夜深人静,这酷似电流短路的电铃声显得格外刺耳,他的食指一直压在开关上面不松开,直到屋里响起前来开门的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门开了,黑猫的大脸盘出现在里面的那一侧。
“神经病啊,那么晚乱按什么门铃?啊……老大,怎么是你?”
他睡眼惺忪的脸上瞬间显露出一点惊慌失措。
梁楚秋语速飞快:“快,你得马上走,别收拾行李了,去套件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先找间小旅店住一宿,不要登记身份证,明天我再找人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黑猫还没清醒过来,被他劈头盖脸地说懵了:“老……老大,你慢点儿,你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待在自己家里?”
不知是否是错觉,静谧的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影影绰绰的警笛。梁楚秋下意识朝小区大门外瞥了一眼,催促道:“雨宁已经拿到了你偷运原料的监控,你不想坐牢的话就赶紧跟我走。”
屋里响起了孩子的哭声,接着灯亮了起来,应该是黑猫的太太也爬了起来。黑猫愣在原地,眼神里流露出迟疑,他回头朝屋里看看,又低头想了一想。
“快一点,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了!”
黑猫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他微胖的脸蛋上浮起一丝坚定的神色。
“好的,我进去和我老婆说一下,老大你等我五分钟。”
黑猫走进了屋子,留梁楚秋一个人站在露天的过道里吹冷风。男人将两只手藏在胳肢窝底下,时不时跺着脚在走道里来来回回。
一道车灯正好打在他的眼睛上,他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心里疑惑,那么晚了,是哪个不要命的醉鬼这时候开车回家。
等光束过去,男人睁开眼睛,才看清是一辆警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小区,就停在这栋居民楼的西面,和自己的车之间只隔了几米,所幸有一棵很大的行道树挡在中间。
梁楚秋压低声音往屋里喊了几句,没有回应。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孩子在哭,抽抽搭搭,黑猫夫妇在安慰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话,软语温存,寄托着天下父母一样的慈心。
梁楚秋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直接走进了屋子,登堂入室,大剌剌闯进夫妻俩的卧室。
黑猫的妻子只穿着秋衣,没有穿内衣,慌乱地从旁边抓起一件毛衣遮住自己的身体。梁楚秋似乎对自己的突然闯入给这家的女主人带来的困惑无知无觉,他大步径直走到窗口,扶着窗台往下看。
“好像,你们家这高度,也没法跳窗了。”
黑猫疑惑地看着他:“跳……跳窗?为什么呀老大?”
梁楚秋回头看看黑猫那张圆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醒的缘故,原来那股世故的滑头劲儿一点儿也找不着了,反而冒着一缕憨厚的傻气。他又看了看黑猫身后那个满脸泪痕的四岁男孩,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女主人,微微蹙眉,用一种怒其不争的口吻道:“黑猫啊,我看你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幸福得丢了脑子,都没注意警察已经到你门口了。”
黑猫:“……不会吧,那么快?”
女人哇得一声,捂着嘴哭了起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