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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这些伤疤的由来,也时日已晚了,黎琛的身体僵硬到像是一尊铁打的佛像,他下唇微微发紫,看上去,死去已有一些时日了。

谢无言胸口有些发闷,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待到五感完全恢复之后,他缩了缩肩膀,总算拔出了两人胸口的那柄长剑,从黎琛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长剑散发着淡紫光芒,从二人胸前抽出后,又从谢无言体内带出了点鲜血,谢无言捂着胸口这个再次破裂的血洞,找遍全身也没找到一颗丹药。

谢无言一边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看着黎琛靠在白玉宝座边的尸体,他起身上前,用手掌帮他轻合上双眼,接着,也在黎琛身上搜刮了一圈,摸到他后腰处有一块圆形的凸起,解开衣服一看,果真是装丹丸的药瓶。

靠气味辨别出补血丹,谢无言服用丹药并运转灵气,伤口勉强止住了血,这身体比谢小少爷还要纤弱,他不得不多费点心。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黎琛,俯下身子,替他重新整了整衣服,却忽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疤痕——是从黎琛额头,一直蔓延到他身后的那道疤痕。

谢无言沉默片刻,抓住他肩膀一侧的衣服,稍微向下拉了拉——

他看到一些字。

……

这些字像是用刀刃刻在石头上,字形歪斜,落笔极重,应当是用剑,刀,或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刻上去的,每一笔都令黎琛背后的皮肉深深凹陷,形成一道深细的沟壑。

这些字的内容污秽不堪,几乎称不上是文字,只是些发泄愤怒所喷出来的脏字罢了。这些字就算只是出现在纸上,谁瞥一眼,都会心生厌恶,更别提,它们是刻在一个人的背上。

谢无言拉着黎琛衣角的手停在了半空,并没有继续往下拉的想法,并且,即便他想看,也无法再继续看了——黎琛背部大部分区域,都被白色的绑带一圈圈捆紧,像是身负重伤。以他现在的姿势,除非将这些绑带剪断,否则根本无法看见他后背的真实样貌。

谢无言并没有那种恶劣的喜好,移开视线,替黎琛简单打理好衣装之后,轻轻转身,沿着万级长阶,缓慢向下走去。

白玉长阶透光发亮,隐约能映出他此刻的身形,是个黑色长发,身材纤细羸弱的男人,他抬起自己细瘦苍白的手臂看了看,像是枝头积的一层薄霜,轻轻晃动树枝,便立刻碎成一片细细的粉末,悄然飘散在风里。

玲珑门的惨案,在谢无言的记忆里,只有一段模糊的,关于大火的记忆。谢小少爷当然不曾经历过这些,而没有亲身经历的记忆,往往都是不够准确的。

只有亲身在这里走一遭,方才知道,这场杀戮,这场大火,究竟杀死了多少人。多少新仇旧恨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多少人数十年,甚至数百数千年历练所得的修为,在这富丽堂皇的殿堂之下,静静消逝了。

谢无言越过无数尸首,走到殿堂门口,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屋里屋外,这里处在风口,血腥味被无声无息地吹散了,四周安安静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寂然一刻,谢无言转过身,默默走向殿堂的廊柱。

玲珑门建于一片上等玉脉之上,门派主殿内,从廊柱,地面,再到长阶,宝座,处处都是由透光发亮的皎洁美玉所制成的,亮的可以作为镜子,只是此刻,地面处处都被鲜血与尸首铺满,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这根面朝外部的廊柱,算是最干净的一个地方。

谢无言覆着灵力的手掌轻轻抬起,在廊柱前挥了挥,它表面的灰尘顿时听话地散开了,腾出一个宽阔且长的洁净区域,当做镜子。

谢无言不知不觉放缓了呼吸,静静走上前。

平滑的廊柱表面,无比清晰地映出了他的样子——

散着黑色长发的男子身材纤瘦,裹在一袭雪白色的,染了血的素衣之中,肩处披着一件像是比他全身重量还要沉的毛领披风,严严实实围住了他病瘦的身体,不容一丝寒风侵袭贵体。

他细长的黑色瞳孔里,映着一小点白光,像是墨色的砚台里坠入一粒细小的雪花,纤细脆弱,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