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便是黎琎的老朋友,宇文江雪。
此人过于危险,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薛怀玉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思考时,面前忽然出现一双隐隐泛着血光的眼睛。
他浑身一颤,吓得险些跪坐在地。
血光的眼睛微微眯起,变成一张宇文江雪平日里素来爱摆出的微笑神情:“薛宗主如此怕我?莫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薛怀玉不知道黎琎此时是何反应,慌里慌张地想要止住话头:“宇文仙尊,这样的玩笑开不得啊。”
“怎么会是玩笑呢?”
宇文江雪依旧是微笑,像一幅温柔的画像,这一点,所有熟知他的人都习惯了。
可是此刻,薛怀玉却颤抖地发现,这张温柔慈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似是嘲弄……又似是同情的神色。
“说到玩笑,我倒是还真有一个近来的收获,想说与薛宗主听听……”
宇文江雪凑近了一点,温柔地,小声地与他耳语道——
“你为黎门主创造的那道‘特殊’的秘法,已经被我学去了,如何?是不是有些意外?当然,你也可以将他理解为一个玩笑……”
薛怀玉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
黎琎之所以留着他,甚至帮助他,就是因为薛怀玉为囚禁炉鼎所创造的那道秘法。
秘法一出,即便是最最顽劣不逊的猛兽,都会沦为乖顺的奴隶。
合欢宗有许多修士被掳来做炉鼎,就是靠着这种秘法,让他们放弃挣扎的。
只是此法极为阴毒,会严重影响施法者的阳寿,所以薛怀玉才不得不提早继位大典,还没来得及抓回薛玲这个理想的躯壳,就早早一步更换新的肉.体……
他余光里忽然出现了那两个搀着黎琎的小童子。
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显然是受秘法所致。
薛怀玉的腿彻底软成了一摊泥。
这秘法的施展,原本是离不开他的。
黎琎借着他的这道秘法,害了多少人,薛怀玉都是亲手亲眼看着的。
所以他才觉得黎琎离不开他,还要用他。
可是薛怀玉根本不认识这两个小童子,更不可能害他们变成
可是这道秘法不该……绝不该被人学去才对!他宇文江雪到底是——
薛怀玉没能继续想下去,他的视线就陡然翻了又翻,滚落到地面上去。
周围两个亲信想逃,顷刻间,人头也落了地。
死亡如同羽毛般轻巧地降临了。
因为雾气而变得潮湿泥泞的土地里,生出许许多多的绿色藤蔓,如同扭动的软虫般吞噬了薛怀玉的骨肉。
宇文江雪甩甩手,转头时仍是平日那般微笑的模样:“脏了各位的眼睛,实在抱歉。”
夹古小满不理他,问黎琎:“门主大人,黎琛现已逃至西南方的山头,若是要追,属下现在便可前去捉拿。”
黎琎低着头,阴沉着脸,并不言语。
他的样子和黎琛其实很像。
可是即便把黎琛与黎琎这对亲父子放在一起,也没有人会察觉到这一点。
黎琎的脸,好像一张被一群鬣狗疯狂撕扯过的人皮面具。
千万道沧桑的沟壑爬满了整张黯淡的死灰色的人皮,即便重新粘回这幅皮囊上,仍然无法恢复如初。
他的身体干瘦如枯枝,比以前还要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