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空置了三年, 本就让人浮想联翩。昨日宜才人没能侍寝, 加上今早被云充容推搡,摔碎了玉佩环,宫中甚至有传言,说是琢玉宫不吉利,谁来都会失宠。
小安子拿着碎片去打听如何修缮时,听到这样的话, 气得险些跟他们争执起来。
若是别的主子遇上这样憋屈的事, 回来哪怕不发泄在奴才身上, 也少不得摔打撒气, 宜才人却反而安慰她们不用担心。
好在皇上这一来, 那些言传自然不攻自破。
大家喜气洋洋地忙碌着, 绮霞和绣棠在妆镜台前服侍已经沐浴过的薛姈梳妆。
两人合力帮她绞干了长发,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 如上好的绸缎般丝滑流动着光泽。
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 向来持重沉着的薛姈, 面上悄然浮起些许红晕。
“不必敷粉了,涂一点口脂就好。”
绮霞笑着点点头,应道:“主子肤若凝脂, 敷粉反而累赘了。”
到了梳头的时候,绮霞端详着她身上飘逸轻灵的藕荷色宫装,手脚麻利地替她梳了轻盈的发髻,只用了三根赤金珍珠的发簪固定。
活脱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不沾染世间的俗气。
后宫妃嫔中明艳娇媚、端庄大气的皆有,气质或是持重、或是娇嗔、或是冷清,主子却独有种灵动清雅的气韵,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杏眸,无端惹人怜惜。
“主子,先用些点心垫垫罢。”见小安子迟迟没进来,绮霞猜着福宁殿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只怕皇上不在这里用晚膳。
薛姈应了,但她没什么胃口,最终只浅啜了些蜜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小安子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几乎是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主子,圣驾就要到了!”
薛姈心头蓦地一颤,绣棠在旁边扶她起身,摸到她掌心有一丝薄汗。
她稳了稳心神,唇角浮起浅笑。“咱们出去接驾。”
待她们迎出去时,赵徽已经进了凝汐阁的大门,抬眸望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等在廊庑下。
哪怕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规矩,她仍是有些无法言喻的紧张。
薛姈下意识仍是垂着眸子,看着玄色的衣摆越来越近,上前福身行礼。
“妾身见过皇上。”
今日接驾,凝汐阁灯点得齐全,说是亮若白昼也不为过,赵徽离她尚有两三步远,已然瞧见她轻颤的长睫。
赵徽亲自扶起了她,温声道:“起来吧。”
似是被他温和的态度安抚了,薛姈起身后略略抬眼,那双莹润清亮的杏眸透着一丝女儿家的娇羞,“谢皇上恩典。”
她倒是什么时候都把规矩记得牢。
赵徽目光从上到下的看过去,忽地留意到她的装扮,眸光微动。
她一身细嫩的皮肉,穿何种颜色都能衬得她冰肌玉骨,偏偏她又穿了跟那日在偏殿相同的藕荷色,若说没有别的心思,他是不信的。
或许,她也没有那么守规矩。
赵徽轻轻一笑,他没有点破,牵起薛姈的手进了房中。
薛姈头一次以宫妃的身份接驾,面上看着镇定,实则无措得很。从没有人教导过她该如何服侍天子,只能自己摸索着来。
等到了房中,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薛姈请他在主位上坐下,又从桌上端过茶盏,奉到他面前。
“皇上请用茶。”
赵徽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她倒是一板一眼的招待自己,难道她今天的衣裳,只是巧合?
他没有拂了薛姈的面子,正要抬手接过来,却忽然改了方向,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