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着急避让,轿子里是宜婕妤。”
听到“宜婕妤”二字,薛景洲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迫不及待往宫道上看去。
一乘四人抬着的暖轿, 里头坐的人竟是他女儿!
上一次见她还是过年, 不过匆匆一面, 他就离京去了西北。
薛姈被送进宫这件事, 更是在薛姈被封了才人后, 父亲眼见瞒不住,才给他去了信。
木已成舟, 他只得暗中打探薛姈在宫中过得如何。信件从西北到京城一来一回损耗了不少功夫, 再次得到消息, 薛姈已是五品容华。
如今她晋位了婕妤,听说在宫中很是得宠。
原本以为只有在宫宴上才能见到,如今却提前相遇, 薛景洲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想要见她一面,却又怕她不愿。
阿姈恨他,他一直都知道。
正当他踟蹰着想见个礼就离开, 却见暖轿停了下来。
轿子上的软帘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动人心魄的芙蓉面。如春水般莹润的杏眸,纯净天真,似乎不染尘世烦扰。
恍惚之间,他以为自己再次看到了阿月。
下一刻,那双杏眸弯起,和软中又透着疏离。
“大伯父安好。”
女子嗓音清婉动听,熟悉的称呼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薛景洲压抑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情绪,上前见礼道:“臣薛景洲见过宜婕妤。”
他站在暖轿前躬身行礼,薛姈端坐在轿子神色温和的望着他,拢在袖子里的指尖却已经泛白。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为何自己爹爹那样一个好人,竟英年早逝。自私冷血如薛景洲,却能战功累加,仕途顺畅。
她忽地想起太后所说的薛妃给天子送汤,听起来很有迷惑性,实则薛妃能进去,皇上是看在薛景洲的面子上。
总不能让功臣寒了心。
“看到大伯父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薛姈唇角始终带着温婉浅笑,应对得宜。“还请大伯父回去代我向祖父母问好。”
薛景洲恭声应是,心却不住的往下沉。
岁岁只跟阿月容貌相似,性格却是完全不同。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她完全表露半分冷淡和不满,把自己摆在侄女的位置应对从容。在外人看来,甚至会觉得他们伯侄之间关系不错。
只是没有半点肯认他做父亲的意思。
两边打过招呼,软帘落下后,暖轿重新抬起,继续往福宁殿走。
薛景洲目送她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她到皇上身边时,可是自愿?
前不久她因保护徐婕妤和皇嗣受了伤,如今可曾痊愈了?
皇上容貌俊美,看起来性情温润体贴,可心思深沉,该有的手段一点不少,绝不是好糊弄的君主。
这宫里的日子不好过,把她引向这一切的却是他的长女,薛妃。
“薛都督?”看他迟迟未动,内室在一旁轻声提醒。
薛景洲收回心思,跟着他离开。
***
暖轿落下后,薛姈面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从唇角扯出一抹浅笑,扶着绮霞的手走了进去。
来迎接她的人是福喜,他恭声道:“宜婕妤,皇上在偏殿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