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作,看得谢景霄险些握不住指间的细瓷,他上来都是从一旁搭的木梯走绕过来,从未想过可以直接翻过来,
“您慢点,地滑,小心点……”
“这路我走了几十年,比上炕都熟练,摔不着的!”
郭师傅摆手打趣道,然后,小心翼翼从羊皮袄里侧,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
“他们今早把定金都打过来了,我们可以赶在年前烧制出一批。”
“那挺好的。”
郭师傅把纸张递给谢景霄后,蹲在他身边,自顾自点起旱烟,吐出一个烟圈,
“他们还在询问其他几样进度,我该怎么跟他们回?”
谢景霄抿唇不语,低垂眸子,认真审视着A4纸张提及到的条条框框,越往下看,眉头不禁蹙得更深。
因为合同提及到,后续交货后,尾款一次性打清。
然而,这位马老板要的大货瓷器却分了三批,而且第一批货还要按照规定时间发给他们,这不就是坑吗?
“怎么了?合同有问题吗?”郭师傅发现谢景霄面色愈加沉重,便凑近看了看,“这有什么问题吗?”
“您之前跟他们合作过吗?”谢景霄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之前他们定过我们几批大货,开出的市价都比市价高,打钱也爽快。”
“之前是交货后才打的尾款吗?”
郭师傅倏地起身,“对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咋可能让人家吃亏!”
谢景霄不再也言语,抬头望向他,郭师傅身形晕在初日的柔光里,面上嶙峋的沟壑,周围氤氲的烟草味,无不透露出手艺人的淳朴。
他紧抿的薄唇不易察觉地紧绷,收敛视线,继续俯瞰下面的人趁着清晨忙碌,小声地叹了口气,。
炉镇的人就如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一样。
老实,厚重,积淀着千百年的文化传承。
太过沉重,认定一个人,即便有千斤重的力气,都改变不了那人在他们心中的看法。
郭师傅对这位幕后的马老板便是这样,他认定马老板为人爽快,认定他所作所为都是为炉镇着想的。
可却不知,商人重利,这里面的风险全都压在郭师傅他们肩膀上。
半晌,谢景霄才悠悠开口:“可是您知道吗?这次我们把乖龙交给他们,是收不到尾款的。您看这条……”
他指着文件末尾的一串小字,“这句话的意思是,只有我们同时烧制完他们所需的几种样式,才会一次性打完尾款。”
“咋可能?”
郭师傅从未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一时间慌了神。
因为他们要的数目不是小数,这些原料费、人工费不是他能完全承担的。
但随即想到跟这位老板合作的点点滴滴,甚至在这次合作中,马老板特意询问他们原料费够不够,大家伙过年够不够花,专门把预付的定金翻了一倍,就为大家伙能过个好年。
想至此,郭师傅立马摇头否认道:“不会的,马老板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好人!”
虽说这样的反应,早在谢景霄预料之内,但见郭师傅脸颊涨得通红,极力辩解的模样,还是不由愣神一瞬。
他忙转口说道:“您别急,可能就是我多想了!”
“我看人很准的,一定是你多想了,”
郭师傅语气平缓下来,将谢景霄递来的那张A4纸,认真折叠,重新揣进袄褂子的里侧,浑浊的眼眸,缓缓变得深远,似是在追忆什么,
“马老板一般比较忙,我就见过他一次,就他上次来找我,想要一些不一样的炉镇青瓷。
他年龄跟你差不多,文绉绉的,一样喜爱这些老文化,就他眼神里那个光,是骗不了人的。
再加上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