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乡下,苏听南送她回乡下的老房子里。当年为了读书,薛照影只身一人带着苏听南去大城市。
在薛照影病态可怖的控制之下,苏听南没有几年就开始出现异常,无法开口讲话。
从乡下去城里探望母子二人的李春花发现异样,义无反顾地和他们一起居住在城里,坚决不让薛照影单独抚养苏听南,这才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状况。后来苏听南顺利考上大学,她便也安心回乡下生活了。
苏听南帮李春花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村里,村里有家小卖部,两个大约八九岁的男孩正窝小卖部前,地面是零零散散的硬币,大概是在合计多少钱才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路过他们身边时,苏听南多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红衣服的孩子敏锐地觉察到,立即抬眼看向他。
“哇啊!!这不是灾星一家嘛?”
稚嫩沙哑的童音传来,音量高得有些刺耳,好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将耳膜刺穿。
苏听南和李春花不约而同地怔在原地。
“听说这家人丈夫都被克死了,专克男的,咱们都是男孩,快逃啊!”
“快跑快跑!都是晦气!”
刺耳过分的话语就这样不加掩饰说出口,仿佛端着盆刺骨的冰水在三九天从头浇到尾。苏听南克制不住地颤抖,扔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带着怒火向那两个孩子走去。
突然,手腕被李春花粗糙温热的手掌握住,他脚步踉跄两下,生生被李春花拦住。
“南南,算了,童言无忌。”李春花另只手搭在苏听南的肩膀上,极力劝阻。
苏听南有气发不出来,深呼吸一口气,紧紧咬着牙关气得发抖。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男孩,带着李春花继续往里走。
临走前,他又扭头看他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周身散发着冰冷怨恨的冷光。
回到家中,李春花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开始捂着嘴剧烈咳嗽。苏听南赶紧跑去给她倒热水,小心地端到李春花手边。
李春花接过水杯,轻声说:“谢谢。”
“南南,外婆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怕是陪不了你太长时间。”李春花喝完水,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
苏听南浑身一僵,他在缺少爱的环境下长大,最听不得生老病死的字眼。
他嘴角强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不自然地说道:“外婆你瞎说什么呢?没有这种事,你要长命百岁的。”
可李春花没能读懂他言语之下的脆弱怯懦,淡淡道:“南南,我们家这个情况让你受委屈了,外婆很抱歉。”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早些遇到个对的人,爱你、珍惜你、呵护你。让我知道,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有人会把你当作珍宝。”
苏听南不受控制地嘴角抽动着,他眨眨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会爱你、珍惜你、呵护你的爱人。
苏听南是没有想过要恋爱的,他不知道怎么去恋爱,怎么去爱人,爱人是怎样的。
这对于苏听南来说,就像把生活在海底的鱼突然打捞出来,让它淋漓地上岸。
他深知自己渴望爱、想要拥有爱,但这一切都让他无从下手。爱在哪里?又不是嘴巴上说说就能找到的东西。
苏听南睫毛轻颤着,像一只落水的飞不动的蝴蝶,他缄默不语地盯着某处发呆,李春花依旧在断断续续用温和平静的语气诉说自己的愿望。
幸福又不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做到。只不过苏听南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人生中唯一坚定自我的选择就是去爱齐疏月。
令人喘不上气的压抑再次堆积在胸口,苏听南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大脑里混乱复杂。
老旧掉漆的墙壁上挂着时钟,李春花瞥了眼时间,提议让苏听南吃完午饭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