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荷镜追了上去。
一向沉默的影子终于不甘心只被踩在脚下,捆在身后,他发出激烈质问:“我可以帮你,你为什么不接受?”
贺松风没有停下脚步,由着肩上影子鬼的僭越,他自走他的路。
“你要去找谁?”
“…………”
贺松风转身下楼,右手搭在楼梯扶手上,轻着脚步往下走。
张荷镜又一次甩开张荷镜,尽管对方很快又跟上来,并且直接拦在他跟前。
“他们不会善待你的,你明白的,这个学校没有好人,你身边也没人谁是真的对你好。”
张荷镜站在贺松风的下两节台阶的位置,高大的男人一瞬间矮了一个头,他看贺松风,必须仰头含胸,眼珠子几乎要没入上眼眶,只剩半截墨绿色眼球露在外面。
张荷镜抬手,裹住贺松风的冰凉苍白的玉手。
虔诚的,哀求的。
祈望贺松风能够赏他一次对望。
“你选择我,我起码是真心想帮你。”
贺松风扫了他一眼,没作声,同样他没拒绝信徒的爱慕。
张荷镜见势,立马殷勤的将自己手腕上的实木块的手链,通过两人相裹的手,直接推进贺松风的手腕里。
贺松风抬手,仰头,把木头块放在阳光下,把手腕左转右转,轻盈地晃了晃。
手链发出清脆地响声,当啷当啷的,还散着淡淡的木质香味。
他把手链的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一遍。
重点是检查,而非欣赏。
贺松风没有在手链上发现任何LOGO,更别提什么爱马仕,于是他干脆利落把手链丢下来,踩在脚下,顺势绕过张荷镜,踏入下一级台阶。
张荷镜整个人便是如同一块浸进浓硫酸的白肉,在贺松风刻薄酸败的化学反应催化下,张荷镜从五官到身体,连着脊椎都在无能的往下沉,脚腕撑不住巨大的人体。
张荷镜几乎是把身体当被褥,晾在扶手上,才没有发生两腿一软,贴着贺松风身旁滚到楼梯底的笑话。
贺松风继续绕着楼梯下行。
忽略过张荷镜后,该要面对独属于他自己的地狱。
该怎么办?
程其庸会帮他吗?
贺松风不想被开除,他还在这里读书,路人说过他明年就可以出国了。
出国……
放在一起,这是贺松风想都不敢想的梦。
可这次程其庸会开出什么条件来换取帮助?
要脱几件衣服?是不是提前准备一盒套比较好?一盒够用吗?
贺松风陷入了恍惚中。
他的手搭在扶手上,指甲开始不住地扣动,指甲连肉的地方都快要被贺松风逼得完全撬开。
钻心的痛一波波往贺松风的身体里灌,可贺松风全浑然不知。
“你别走,你让我跟着你。”
“我跟着你,我保护你。”
身后影子鬼的声音仍在不死心的念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什么我跟着你,保护你……
视奸就是视奸。
尾随就是尾随。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虚伪。
总是藏在影子里的尾随男人,终于一语成谶地迎来自己的坏结局。
彻底被贺松风当做影子,只配无声无息地跟在贺松风的背后,继续他卑劣的窥看,永远都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