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伊凡德在身旁担心地看着他,他真的会立马夺门而出,找个高处结束自己毫无意义的痛苦。
“拍下来。”贺松风冷不丁说。
伊凡德手忙脚乱地拿手机,小心翼翼拍下贺松风最迷茫的那一瞬间。
当闪光灯乍亮那一下 ,贺松风捂着口鼻,急匆匆下了床,冲到卫生间去呕了个昏天黑地。
“伊凡德!拿手机来拍我!”
贺松风再一次大喊。
伊凡德双手紧紧攥着手机,不安地劝说:“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要。”
贺松风说了个名字:“奥菲利亚。”
伊凡德回答:“艺术史上最美的溺亡。”
“那我的痛苦也可以是艺术史上最美的痛苦。”
贺松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袋无力地向下垂,一副濒死的衰弱惨白样,似乎真成了他口中那个在溺亡的奥菲利亚。
贺松风一个人沉默地捣鼓了一个月,期间就连窦明旭都开始向他下发最后通牒,警告再不给出方案就要换人来做。
直到开展前的最后一天夜晚,贺松风才开始着手装饰现场,虽然负责人只有贺松风一个人,也没有其他人愿意加入他这个小组,但在伊凡德等一众搬运工人的配合下,他还是很快就把场馆布置完善。
没有人知道贺松风的主题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连伊凡德也搞不懂。
甚至贺松风的邮箱里堆满了来自上司上下恶毒的指责,说他自私,说他不负责,说他逃避等等等——
甚至还有性.骚扰。
这些东西,贺松风全都打印出来,一并张贴。
总之,这个展览就这样草率的在开幕会上拉开帷幕。
中央展厅四通八达,说是厅更像是亭,贺松风把亭运用到了极致。
在空旷的中心线上,用奢华的纯金相框将他的画作展览,又用镶钻的展台摆放他的雕塑。
画是贺松风画的,雕塑是贺松风雕的,从天花板到墙壁甚至就连地板贺松风也没放过,贴满了关于他这个人的一切,他的照片、他的文字、还有那些对他的谩骂攻击。
展示区只占这个展览厅的一小部分,轻易就营造出展示区水泄不通的拥挤,人来人往的游客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聚集如此多的流量,包括记者,纷纷扛着相机挤进去。
硕大一行字直接砸进所有人的目光里。
贺松风向众人宣告这个区域的主题为——NARCISSIS.M
自恋症,自恋到已经有病的程度。
贺松风的画丑得让人不堪入目,但偏偏这画的边框是用纯金做的。
贺松风的雕塑也是美得初具人形,但展示柜的边缘镶满一圈钻。
但偏偏,贺松风这张脸极其吸引人,他站在那里,就是在诠释主题。
被吸引过来的人非但不觉得有病,甚至认为这是非常有趣的一次行为艺术。
像他这么漂亮的人,如此自恋好像也正常。
虽然做什么都很难看,但依旧我行我素,无视所有人的谩骂和指责,自我欣赏的展出。
艺术家站在人群最中央,欣然接受所有人的凝视。
艺术家的脸,将这场肤浅主题升华至顶点,肤浅到了极致,幽默到了新的境界。
要美貌有美貌,要噱头有噱头,要关注度也有关注度。
圈子——最重要是关注度,任何圈子都是。
其实窦明旭那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