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羽的心却在酒精的催化下,坠入一片难以言喻的迷离。
他步伐不稳地晃到陆瑾然身边,那双因醉意而显得有些朦胧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股无法压抑的炽热。
他猛地扑进陆瑾然的怀里,手臂紧紧收拢,彷佛要将眼前之人揉进自己的骨血,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令人心疼的颤抖:「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话?」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究竟在想什麽。」那语气中充满了真切而赤裸的渴望,将他平日里所有的伪装与理智都冲刷得一乾二净,酒精的力量让他此刻变得无比直白,毫不掩饰地将深埋心底的情感倾泻而出。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总是冷静自持丶将情感深藏的季凌羽,而是那个敢於冲破所有防备,只为靠近陆瑾然,只为寻求一个答案的飞蛾。
他抱得更紧,那份渴望越发清晰,而隐藏在渴望背後的,是多年来积压的委屈与伤痛,此刻也随之翻涌而上,再也难以压抑。
陆瑾然的身躯在季凌羽抱住他的那一瞬僵硬,彷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连呼吸都凝固了。
他低头,视线落在季凌羽沉醉而又挣扎的侧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如同一面被急促敲响的战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他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他知道他应该推开的,理智无数次在脑海中嘶吼。然而,当他抬起的手,指尖触碰到季凌羽肩头的那一刻,所有的动作却猝然停止。
那股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透过薄薄的毛衣渗入掌心,烫得他呼吸变得不稳,烫得他几乎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他从未见过季凌羽如此脆弱而又固执的模样,那双眼底,沉醉与挣扎交织,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脆弱,却又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陆瑾然的指节反覆地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内心深处被一个残忍的念头狠狠撕扯——
季凌羽,你真的那麽喜欢他吗?
喜欢到如此痛苦,喜欢到需要藉助醉意来寻找答案?
甚至……你喝醉了,竟然会把我当作他?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利刃,瞬间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侥幸彻底碾碎,碎得一点不剩,再也无法拼凑。他的嗓子乾涩得发不出一个字,嘴唇微微颤抖,却像被施了魔法般,无法开口。
他的心底,彷佛有什麽东西在无声地崩塌,那些积压了十二年的丶无法言说的情感,此刻正带着巨大的重量,轰然坠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静静地凝视着季凌羽,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你醉了,凌羽。」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我是你哥。」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瀑布,瞬间浇灭了季凌羽所有的热情。那份藏了十二年的丶滚烫的感情,此刻像洪水猛兽般在他的理智边缘疯狂冲撞,然而他只能硬生生地将它压抑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份即将决堤的爱意锁回心底。
当「我是你哥」这句话清晰地钻入季凌羽的耳膜时,那种无法言说的失落感,如同冬日里最刺骨的冷风,呼啸着洒过他的全身。
它瞬间让他从酒精的迷醉中清醒过来,却也将他推入了更深的孤独与绝望。他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刺穿,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胸口闷得发慌。
他愣了一下,环抱着陆瑾然的手臂无力地松开,低头,嘴里低声呢喃着:「好,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底闪过一抹酸楚,像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在狂风中瞬间熄灭,只剩下袅袅青烟。
他踉跄着站起身,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院子,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单薄而孤单。
陆瑾然依旧坐在原地,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季凌羽渐行渐远的背影,心脏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开,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多麽想追上去,多麽想说些什麽来挽留,可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低声喃喃着:「凌羽,我……」他的耳根因压抑而变得红得发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可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不显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