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协会会长(2 / 2)

柯岑斯先生说,汉堡市的精神,便是由水丶贸易和自由三种元素构成的,汉堡歌剧院便是这种精神的象徵。

它是滋养艺术精神的一汪碧水,一只拥有透明幕墙的玻璃鱼缸。

那麽。

艺术家们大约便是这方池塘里的鱼。

经常空军,或者如顾为经这样,经常看着自家爷爷空军的人都知道,鱼是典型的群体动物。

池塘里没有鱼就是没有鱼,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只能拎着空空的鱼篓回家。

而只要能看到别人钓上来一条鱼,那麽就意味着水下会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鱼群存在,顾童祥就可以酷酷的在水泊边坐上一下午,充分享受钓鱼的精神乐趣,然后拿着手机和身边钓友的鱼获合影丶打卡丶拍照丶发INS。

然后拎着空空的鱼篓回家。

艺术家们也是池塘里的鱼一样的群居动物,自这个行业诞生以来,大家总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构成大大小小的鱼群,在偌大的池塘里游荡。

不同的鱼群构成了不同的生态位。

时而彼此依附,共存共荣。

时而彼此厮杀,抢夺着同一片水泊里的养料和资源。汉堡的绘画与音乐家联合会,便是整个中欧最大,最有竞争力的几个鱼群之一。

身为一头挑剔的鲤鱼王,除了会把手表朝着别人愚蠢的大脸上用力猛丢过去以外,柯岑斯总是非常享受,能把鱼群里那些有望跃过龙门的小鲤鱼,以自己的学生的身份,介绍进入大鱼群时的感受。

而作为拥有庞大资源的欧洲大型艺术协会。

汉堡绘画与音乐家联合会拥有着顶级的社会资源。它和很多美术馆,博物馆,画廊都保持着密切合作的关系,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汉堡的国立歌剧院。

严格意义上讲。

这一场莫扎特的歌剧《魔笛》的演出并不向公众开放售票,所有到场的嘉宾都协会的会员以及工作人员。

这是一场属于汉堡艺术界业内人士的盛会。

柯岑斯每年都会带着他最为看好的学生,来这里看一场歌剧表演,比如本丶保罗和索菲娅,他们就都不是第一次来参加艺术协会的活动,看样子也都认识杰里米·林奇。

德国社会对于权威有一种天然的崇拜。

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神色轻松却非常的恭敬。

「我其实比柯岑斯更早的知道你,顾。」

林奇先生和顾为经低声说道。

「记得瓦特尔麽?」对方提到了一个名字,「他给我发过邮件,提到过你。」

顾为经的脑海里立刻想到了菲茨国际学校里的那个拥有方脸盘,喜欢喝啤酒的德国老师。

「您认识瓦特尔老师麽。」

顾为经有些惊喜。

「汉堡绘画与音乐家联合会是一个规模庞大的艺术协会,会长能认识很多人,理所应当。」他的目光盯着舞台上的表演,嘴里随口介绍道。

「我们有着非常多的艺术家会员,有着自己的美术馆和美术展。」

男人说道。

「我不光认识瓦特尔,认识柯岑斯。」

「我还认识伊莲娜女士。」

林奇端详着顾为经看。

「而且还能够推荐协会成员去参加全欧洲最为顶尖的美术展,比如卡塞尔文献展或者科隆美术展。」

他确实要比柯岑斯更早的看到过「顾为经」这个名字,初时,他只是把顾为经当做了一个画技非常惊艳的年轻人。

然而。

在顾为经这个名字第一次的和安娜·伊莲娜出现了某种隐秘的联系——早于他的作品卖出了上百万英镑,早于他在阿布达比的个人画展,甚至早于那起轮船劫案——早在《油画》杂志在新加坡歌剧院里主持的那场艺术对谈以后。

林奇就把那封邮件重新看了一遍,甚至还专门联系了瓦特尔,尽可能多的了解了这名年轻人的诸多相关信息。

几年以后。

相似的地点,不同的人。

地点从新加坡歌剧院变为了汉堡国立歌剧院。顾为经从台上接受质询的嘉宾变为了贵宾包厢里的观众,与他正在对话的人,内心里又有了一番截然不同的滋味。

当顾为经和「安娜·伊莲娜」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一起之后。

林奇不得不想起了那个着名的赌约。

汉堡绘画与音乐家联合会曾是在排在奥地利国家出版集团丶伊莲娜家族之后,《油画》杂志社的第三大股东。

协会持有的《油画》杂志的股权,表面价值接近一千万欧元,实际上所代表的「艺术权柄」则根本无法用金钱所估量。

这是股权是艺术协会能够成为全欧洲最有影响力的协会的主要原因,纵然除了上次有关缪斯计划的投票以外,艺术协会很少会在董事会里行使相关权利。

它是一块沉默的礁石。

同时也是一块坚不可摧,无法动摇的礁石。

只要这些股份存在,它就永远处于全欧洲所有艺术家团体鄙视链的最上游,论影响力,甚至隐隐约约还要在象徵着皇室古老威权的英国皇家艺术协会以上。

无论艺术界怎麽风吹雨打,风雨飘摇,乃至腥风血雨。它们都和汉堡绘画与音乐家协会没有任何的关系。它是协会所持有的最具有价值的重资产,超过协会旗下的那些历史悠久的艺术馆,艺术展,甚至是——

所有的艺术家。

这话听上去政治不太正确,所有的艺术家协会都会说艺术家才是它们的根本,是它们的一切。

而林奇用更加阴暗的心思来衡量一下天平两端的重量。

大约还是股份更重一些。

只要股份存在,协会的会员们总会有的。艺术家们是鱼,而这些股份,则是水中的甜美的资粮,是水中溶解着的氧气,甚至是水波本身。

真正的问题在于。

他们并不真的生产水,他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他们并不真正的持有《油画》杂志社的股份,他们只是暂时「代持」而已,只是这个世界太久,久到汉堡绘画和音乐家联合会已经几乎遗忘掉了当初的那个协议。

做为培养年轻一代艺术家的奖励,如果有艺术协会的成员谁在一年以内,一连参加德国最重要的三个艺术展并成功的展露头角。

那麽。

他就会因此而获得美术协会所持有的《油画》杂志的股权。

早在一开始。

林奇副会长就忍不住有极大的怀疑……这家伙不会是奔着协会的大宝贝来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