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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钱。”陈舷说。

“我有钱,我给你……”

“不要你的钱。”

“……”

“方谕, ”陈舷低声,“你没有欠我什么。”

“我是替你挡过一灾,可就算没替你挡,我也会被送进书院。那时候老陈骗我,骗我除了他我就没有家,我那时候也联系不上亲妈。我只有这一条路,有没有你,我都会这样。”

方谕急忙反驳:“不是……”

陈舷打断:“我为了救你骂过你,这次你为当年我说的话骂过我,我今天又还给你了,全都扯平了。”

“结束了,方谕。”陈舷说,“别再打电话了,也不用来了。”

电话挂了。

陈舷把电话挂了。

通话断掉,回到了聊天界面。

界面里,只有寥寥几句话,是方谕大半个月前说要去给他送材料那会儿。

身前身后走过三两行人。寒风呼啸,行人们或笑着或聊着,前前后后灯火通明。热闹非常的寒夜里,方谕迷迷糊糊地又忽的觉得陈舷该在这附近,该像从前一样大咧咧地乐。

心里像被挖了块洞,方谕怔怔望着界面,身子一歪,彻底倒了下去。

“老板!”

马西莫叫着他,方谕没有回答。他沉沉跪在地上,手机摔在手边。他醉得晕晕乎乎,眼前重影阵阵。

好像下雨了,水滴在脸上不停地滑下去,可是其他地方却没淋湿。愣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是他自己又在哭。

马西莫把他拉起来,把他拉拉扯扯地拽向路边的车子,方谕目光恍惚地望着看不清的远处,好像又看见陈舷冲刺过了终点线,咋咋呼呼地绕了一大圈,兴高采烈地朝他冲了过来。

他抬抬手,朝他伸出手。

抓住了一片寒风。

方谕合上眼,眼前黑下来,终于昏昏沉沉地昏死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混混沌沌的梦。

他梦见陈舷,梦见他们还小的那时候,穿着校服一起从家里出来,一如既往地上学去。但他们没坐公交,他们一块儿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学校。

俩人没去教室。陈舷拉着他去了操场,一脑袋钻进操场边的便利店里。

等出了便利店,陈舷手里就拿着一瓶冰可乐,还有一瓶桂花乌龙。他嘻嘻哈哈地朝方谕笑着,把桂花乌龙塞给他,然后拿出手机来,面对面地和他打了个电话。

“给我讲个故事吧。”他站在他面前,对电话里说,“给我讲个故事吧,小鱼。”

陈舷慢慢没了笑意。

他的一张脸慢慢麻木空洞,眼睛深邃地看着他,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左眼眶里流下一滴。

方谕骤然惊醒。

他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呼哧乱喘地气喘吁吁。他紧抓着杯子,惊惶得半晌没回过神,心脏咚咚的响。

方谕深呼吸了两口气,抹了一把脸,终于稳住心神。可宿醉的头疼转眼又上头来了,他嘶了声,前倾着弯下身,捂着脑袋。

“醒了,老板?”

方谕转头,看见马西莫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穿着西装马甲,一副业界精英的高贵模样走向他,手里还端着碗醒酒汤。

他轻车熟路地把汤放下,从床边抽出张小桌子,一抖,展开,放到他旁边的床上,然后把汤拿起来,端到他面前。

“醒酒汤。”他说,“老板,你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方谕脑袋疼得钻心,他实在懒得回想,也没什么印象,于是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

“你给陈先生打电话了,”马西莫说,“你求他治病,你说你出钱,陈先生说不要你的钱,还说你不欠他什么,让你以后都别打电话,也别去医院了。”

方谕伸手去拿醒酒汤的手一顿:“……”

心中有一瞬痛得一窒。方谕顿住片刻,面色如常地拿起醒酒汤,喝了一口。

方谕咽下一口汤。味道还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