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棍一棍打在他腿上,打得他两腿不停地打抖,双手也痉挛似的颤。陈舷哭喊着说了什么,好像在求饶,可方谕什么都听不见。
男人拽起他脖子上的锁链——方谕才看见,陈舷脖子上还有一圈狗链似的锁链。
男人把他拽了起来,可陈舷站不起来了,他被扯得脖子一歪,在地上一倒,跪了下去。
男人抬脚就往他肚子上踹,还拽起他的头发,往墙上一撞。
一下、一下、一下。
陈舷被拽着脑袋,一下一下,撞在墙上。
他两腿怪异地扭曲着,站不起来,就那么硬被人拽着,咚咚地往墙上撞。
方谕脑子里嗡鸣地响,突然,耳边恢复了声音。
【站不起来?才打你几下就站不起来?装什么!还敢不听话!听不听话!?】他听见那男人边拽着他边骂,【还敢不听话,死逼崽子,就是打少了!再跟你爹妈对着干试试!】
陈舷没声音了。
他没声音了,也不挣扎了,更不发抖了。他手都抬不起来了,被绑着的双手软绵绵地垂在身后。
【小鱼!】
方谕耳边响起他从前的声音。他看见从前,望见陈舷正蹦蹦跳跳地走在自己前面,穿着三中蓝白条纹的校服,叼着根淀粉肠,回过头,对他一笑,大声地挥手喊,【小鱼!】
男人把他往地上一扔,抬脚狠狠踹在他肚子上,又往他脑袋上一踩,蹂躏似的,在他头上碾了两下鞋底。
男人骂他:【□□——】
方谕抓起手机,用力往墙上一扔。砰一声巨响,手机重重砸在墙上,又咚地重重落下,在地上四分五裂,倏地暗了下来。
声音消失,画面也消失。
一切归于宁静。
万籁俱寂,屋子里没有一点光。天上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云笼罩,漫漫的黑夜。
咚咚。
咚咚。
撞墙的声音还在响。
方谕粗重地喘起气,头皮嗡嗡地发炸。他眼前模糊了一片,喉咙里突然又干又哑又疼。半晌,他才恍惚地发觉,那不是撞墙声,是他的心跳声。
剧烈如鼓的心跳,一下一下,在他脑海里轰鸣地响。
方谕望着那手机,连喘气都带得胸腔里一阵缺氧,生疼,像被人活活掏空了一块肉。
脑子里还在嗡鸣。他拳头攥紧,指尖抠肉,抠得手心里伤口又崩裂了,呼啦啦地流出血来。
“小鱼?”
方谕猛地一震,抬头望去。
恰巧,云破月明。
一切照亮。
卧室的门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陈舷轻捂着肚子上刀口的位置,靠在门上,眯着一只眼,惺忪又迷茫地望着他。
“什么声音?”他哑声问他,“怎么了?”
他说着,咳嗽起来,病恹恹地走出门来,身形摇晃几下。
方谕沉默。
陈舷抬手,把门边上的灯开关打开了。
暖黄的灯亮起来,陈舷看清了方谕。
他两眼和出血一样红,正愣愣地看着陈舷,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陈舷也愣了:“小鱼?”
方谕没反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陈舷转头望望四周,看见了地板上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
陈舷走过去几步,正要低头捡起来,方谕大喊了声:“别碰!!”
他歇斯底里。
方谕很少喊得这么歇斯底里。
陈舷吓得一哆嗦,收了手。
一转头,就见方谕居然从茶几边上狂奔着跑了出来。他急得不成样,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刚摔,他就连滚带爬地又爬起,扑向了他。
那眼神恐惧、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