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附近的专卖店里的库存。我昨晚查了下,江城市中心的大乐城商场里碰巧有一家。我早上就给他们打了电话,去了一趟,验证了身份以后,让他们把新品和仓库里往年的衣服,都拿来了一套。”
“什么专卖店?”陈舷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你的专卖店?”
“是啊,”方谕又挠挠脸,“全球品牌,很正常。哥,你小时候也跟我逛过,奢侈品牌,谁家没有专卖店。”
“……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方谕点了点头。
“都是我店里的衣服,还有帽子。”他说,“你看着挑挑,喜欢哪件拿哪件,不喜欢就退回去,都喜欢就都留下。”
方谕又望向陈桑嘉,“男装女装都有,阿姨,你也看看,都不用钱。”
陈桑嘉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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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们花了半个多小时,弄好了衣服。他们退出房间,出了屋子。为首的那人在门口朝方谕深深一鞠躬,恭敬极了:“那我们在下面等消息。”
方谕挥了挥手,那人便一按帽子,恭敬地退下了。
陈舷走进工作间里。
衣架已经被摆好,衣服也罗列好了。陈舷走了一会儿,拿出一件样式宽松的白衬衫。白衬衫上头绑了条牛仔蓝的领巾,瞧着很休闲。
陈舷觉得不错。
打量片刻后,他拿起标签一看——
?19999。
陈舷张嘴一咳,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喜欢这件?”
方谕走到他身后,把他手上的白衬衫拿出来,毫不在意地递给他,“喜欢就拿着。”
“怎么这么贵?”陈舷抹抹嘴角,“你,是不是拿金子养了一群蚕……让它们织的?”
方谕愣了下,噗嗤笑了出来:“什么跟什么呀,没有。”
“那怎么能两万。”陈舷说,“我得拼死拼活,才能拿两万出来。”
方谕不笑了,也不吭声了。
和陈舷相望着沉默片刻,他转头,把白衬衫从衣架上慢悠悠地取下来。
“这是奢侈品的价格。”他轻声说,“的确很贵,我也知道它很贵。”
“哥,其实,我跟你一样,这几个月来,也自责,怎么我能厚着脸皮过这么好。”
“我知道,你工作不好,这么多年过得很难,没有钱。”
“都是我害的。我知道都是我害的,我知道我还不清你。”
“我去意大利,是你拿命拼给我的。这件衣服的价格,也是你那年拼死送出来的。”
“有几个晚上,我都想给你留封遗书,把钱都留给你,就去死。”他说,“总感觉只有死,才还的上你了。”
“我也知道,其实给你花多少钱,都不算能补偿你。”
“可如果不给你钱,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补偿。”方谕说,“所以,你别觉得它贵,这些钱,是我挣的。我能挣来,也是你拿命换的。”
他把白衬衫拿下来,塞给陈舷。
方谕朝他一笑。
陈舷心里头还是有些五味杂陈。他抿抿嘴,笑不出来,低头看着手里的白衬衫。
恨呀。
怎么还是有点恨他,控制不住地怨他。
陈舷又想起之前昏天黑地跑业务的日子。他搓了搓手里的白衬衫,又看了眼标签。上头白底黑字的标价数字,越看越像把刀,越看越刺眼。
明明之前都怨不动了,怎么这会儿还是有怨气。
真是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