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他记得老陈来过,一遍又一遍的来,把他的伤疤揭了一遍又一遍。
他这一辈子都得抱着这些创伤活着,他知道。
陈舷把陈桑嘉用力抱紧。
他会痛苦,他知道,可人不能一直痛苦。陈舷有明天了,方谕回了头,陈桑嘉也拼了命地在拉他,好多人都盼望他能自由,他也想要自由。
他该上岸了,有人拉住了他。
纵使创伤会一直存在,可他也该挣扎出一条能去往明天的路。
明天是一片自由,是和十七岁那年一样的风。
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
陈舷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坐起来的时候,床边的地铺已经叠好被子,看不出方谕是睡过又起来了,还是压根就没回来。
陈舷打着哈欠下床,刚趿拉上拖鞋,陈桑嘉就推了门进来。
“起来了?”她走了过来,“做噩梦了没有?”
陈舷摇了摇头。
“最近好多了。”
他边说着,边下了床,拿起衣架上挂着的毛巾盖住脑袋。他在家里一直有这个习惯,拿着毛巾盖住自己目前光芒万丈的头顶。
走出卧室,左右看了几圈,没看见方谕,陈舷开口问:“小鱼呢?”
“一个多小时之前出门了,说要去拿点东西。”陈桑嘉说,“看你没醒,早上在卧室里一直呆着,怕你又做噩梦。刚刚出门,又提醒我进来看看你。”
陈舷苦笑笑,一看挂钟,竟然都十点半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门突然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指纹解锁打开了。
门打开,方谕走了进来,后面还乌泱泱地跟了好几个人。
看见陈舷,他抬抬手。
“醒了,哥。”
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回头,把门外的人招呼了进来。
“放那屋,”他指着工作间,指挥了几句,“书房大,摆在书房。搁两排摆,分开两米,别错位。”
外头那群人应了几声,把东西扛了进来。那是一群着装整齐的工人,每个人都戴着个帽子,跟着方谕的指挥,他们扛进来两排足足五六米长的银色挂衣架。
陈舷惊呆了,站在原地,瞳孔地震。
陈桑嘉跟他同样瞳孔地震,傻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些工人。
几个工人扛着衣架,去了工作间。
后头又有几个工人推着推车进来,运了八九个箱子,进了工作间。
等他们全都进了屋子,开始忙活,陈舷才如梦初醒。
他赶忙跑过去,站在门口往里一看。
工人们把衣架放好,拿下推车上的箱子,把箱子上的纸胶带一个个撕开,从里面拿出一件件崭新的衣服,动作干净利落地挂上小衣架,把它们挂在大衣架的杆子上。
陈舷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脑子里迟钝地加载半天,但依然保持死机——精神经受过毁灭性打击,这十多年,他的脑袋一直有点迟钝,信息处理能力不行。
陈桑嘉回头问:“这什么情况?”
她话一出,陈舷才回过神,于是傻愣愣地回头,望向方谕。
方谕说:“仓库里的新品?还有往年没卖出去的非限定。”
“……”陈桑嘉沉默几瞬,“你在说中文吗。”
“……是中文。”
“那说人话,”陈桑嘉说,“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