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李东阳心头思绪纷乱,忽然便有灵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但是,还没等他抓住这点灵光,刘健恼怒的声音便已然响起。
「陛下这是糊涂了不成?」
「传奉官乃朝廷之大害,流弊深重,彼辈奸佞,素无才能,巧言令色,蒙蔽圣听,令朝野怨望。」
「今陛下登极,岂可放任此害继续?」
「不行,我要去见陛下!」
说着,刘健迈步便要朝着殿内闯去。
见此状况,李东阳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拽住了这位少詹事的衣袖,连声道。
「刘公息怒,切不可急躁行事啊。」
刘健止住脚步,但是眉头却依然紧皱,他拂开李东阳的手,神色越发的不悦,道。
「李学士,你我此前同在东宫为官,老夫一向敬重你的学识品行,但是今日,你明知传奉官一事不妥,为何不当面向陛下谏言?」
得,火烧自己身上来了。
李东阳有些无奈,正想开口解释,却没想到,一旁的谢迁此时却替他说话,道。
「刘公误会了,方才在御前,李学士也并非没有谏言,反而对上奏的李文祥等人说了不少好话,只是李学士如今毕竟还在丁忧期间,若是太过谈论朝政,恐怕会引来非议,并非是不愿向陛下谏奏。」
很明显,谢迁和刘健的关系要更亲近一些。
因此,他这麽一说,刘健的怒色倒是稍稍平息了几分,但仍是面沉如水。
李东阳对谢迁帮他说话,心中有些意外,不过,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劝住刘健。
否则的话,他就这麽闯进去,岂不是变相的告诉天子,自己和谢迁前脚离开,后脚就把奏对的内容泄露出去了吗?
虽然说,天子并没有不许他们外传,但是,从今天的奏对来看,天子登基之后,性情和以往有所不同。
还是谨慎些的好。
不出意外的话,谢迁应该也有这个想法,二人对视了一眼,李东阳立刻劝道。
「刘公且先息怒,方才在御前,陛下也并未说不罢黜传奉官,只是对李文祥奏章当中的过激言辞,有些不满。」
「陛下向来以纯孝侍先帝,如今先帝新丧,科道诸臣此时上奏要求裁撤传奉官,且言语当中损及先帝圣明,陛下难免不满。」
「若我等此时觐见,恐怕适得其反,不如且先回去稍等几日,待陛下除服之后,再上奏谏言不迟。」
天子丧服,以日易月,守孝二十七日。
从先帝驾崩开始算起,如今已经过了一小半了,最多也就是再等十天左右。
因此,听完之后,刘健倒是也没有再急着往里闯,而是站在原地,开始思索起来。
此时,谢迁也劝道:「刘公,李学士所言有理,如今朝中传奉官数量众多,即便是要裁撤,也需得先理清人数官职,这并非一日之事,不如我等今日先回去,商议清楚之后,再行谏奏不迟。」
刘健本身也就是听闻皇帝不打算裁撤传奉官,因此有些冲动,此时被二人劝着,也冷静下来。
再想起刚刚自己被『请』出乾清宫的经历,刘健也得出了和李东阳二人相同的结论。
那就是,今日不同往日,天子如今已经是皇帝,行事风格和性情,明显也比以前有了变化。
所以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现在进去,都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这般皱眉思索了一阵,刘健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陛下除服之后,再谈此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