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以朱佑樘对张氏的了解,她并非是全然没有脑子的人,今日发生的种种,足以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然后安分的待上一段时间。
不过,全然放下心来,也是不可能的,将郭镛召来,吩咐他继续盯紧后宫诸事之后,朱佑樘才继续批覆起了通政司送来的章奏。
与此同时,内阁当中,朝会结束的第二天,尹直就顶着个黑眼圈,再次急匆匆的来到了刘吉的公房外。
「次辅大人,局势有些不妙啊……」
刚刚坐下,尹直的脸色就有几分发苦,忍不住开口道。
刘吉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让人上了盏茶,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方道。
「如何不妙,老夫怎麽没看出来?」
看着对方轻松的模样,尹直眉头越发皱的深了起来,道。
「次辅大人慧眼,难道看不出,昨日朝会上的那几个言官,明显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尤其是那个王质……」
想起那一句『迁延不去者,许科道官指名劾奏』,尹直的脸色就不可抑制的阴沉下来。
这帮言官,明显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道奏章只是一个前奏,象徵着言官群体即将对他们这些在朝的成化老臣,进行全面而猛烈的进攻。
指名劾奏这四个字,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一封战书,意味着这帮人,已经打算将原本的暗斗,变成最赤裸裸的明争了。
「次辅大人,不能再继续这样放任下去了,这次陛下虽然没有表态,但是难保下次,这些言官不会有更激烈的言辞。」
「若我们还是什麽都不做,难保不会被连篇累牍的弹劾,给污蔑下朝啊!」
看得出来,尹直这回是真的急了。
还是那句话,这满朝之上,重臣当中,数他和李孜省的牵连是摆脱不开的。
如果说那些言官要找一个大臣开刀的话,那麽,他肯定是首选。
然而,即便到了现在,刘吉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笑道。
「不过是几个言官的弹劾罢了,尹阁老,你我身居此位,受到的弹劾还少吗,不一样坚持到了现在,何故这次就这般乱了方寸?」
看着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打太极的刘吉,尹直就算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感到有些不悦。
当下,他叹了口气,将面前茶盏往前一推,道。
「次辅大人说得对,是在下沉不住气了,既然如此,搅扰次辅大人了。」
眼瞧着尹直是真生了气,刘吉倒是收起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起身又将他按在椅子上,道。
「尹阁老莫急,咱们也算是相识多年,我岂会害你?」
那可说不准!
尹直偏过头去,一副气哼哼的模样。
的确,他和刘吉是政治上的盟友,也算是多年相交的老相识。
但问题是,官场之上,就没有真正靠得住的关系。
正因为已经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尹直才越发明白,对于刘吉来说。
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任何人。
他们之间的同盟,交情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他们双方对于彼此,都有着可利用的价值。
现如今,尹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这份价值,正在迅速的滑落,自然心中难安。
刘吉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将尹直勉强安抚下来后,他沉吟片刻,便也明白,是该透点底了。
「昨日朝上,陛下的表态,尹阁老怎麽看?」
天子的表态?
尹直皱起眉头,回想起早朝上发生的事,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