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打起精神,朱佑樘吩咐道。
于是,片刻之后,内阁的三位老臣,同样趋步走了进来。
「臣等拜见陛下。」
「平身吧。」
朱佑樘此时早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道。
「朕听说,方才在左顺门外鞠问李文祥,场面可是热闹的很啊,好像,万阁老还发怒了?」
这话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语气颇为轻松。
但是,在场的几人,却不敢掉以轻心。
相互对视了一眼,万安上前道。
「回陛下,并非臣等要和百官起冲突,实在是那李文祥拒不认罪,围观的官员当中,又有不少他的拥趸,鼓噪之下,臣等不得不出言呵斥,所幸这些人尚且畏惧天威,未敢造次。」
「却不曾想,还是惊扰了陛下,此臣等之过也。」
万阁老一向是很会说话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朝野上下评价为谄媚佞幸之辈。
这一番话,可谓是把姿态摆的很低,将斥退众臣的功劳,全都归在了皇帝身上。
朱佑樘不由微微一笑,道。
「万阁老都这麽说了,朕如何还能够降罪给你们?」
又玩笑了一句,很快,朱佑樘便敛容道。
「左顺门外发生的事,朕已知晓,覃吉办事不力,朕已经罢了他的秉笔太监,让他过些日子,去南京照看大报恩寺。」
这番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一惊。
要知道,经过左顺门外的那一遭之后,他们早就看出,覃吉是偏向李文祥和清流那边的,所以回宫禀奏的时候,肯定会失之偏颇。
原本,他们还想着,该怎麽委婉的把事实真相,让天子知道,结果现在,朱佑樘直接撂了结论,要把覃吉送到南京去养老,这让他们松了口气之馀,又不由暗暗有些紧张。
须知覃吉可是在东宫侍奉多年的老人,说是天子最信任的内宦也不为过。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天子不会对他有什麽防备怀疑才对,但是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并非如此。
天子说他已经知道左顺门外发生的一切,又黜落了覃吉,只能说明,覃吉的确对天子有所隐瞒,而天子又从其他地方得知了真相。
可问题就在于,左顺门外的那些事发生时,在场的人虽多,但距今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这麽短的时间,完全不足以让消息大面积传播。
所以,天子能够知道的这麽清楚,就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除了覃吉之外,天子还派了其他的人暗中关注着左顺门。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省了他们向天子解释的精力,覃吉这个偏向清流的大太监被罢黜,以后他们也能松一口气。
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覃吉这样多年侍奉的人,天子都对其有所防备,那麽自己等人,是否也被天子暗中关注着呢?
这般神色,自然落入了朱佑樘的眼中。
不过,他却并不在意,人在官场,还是得有些敬畏心才是,如此一来,才能谨言慎行,不会胡作非为。
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唤了回来,朱佑樘继续道。
「关于李文祥一事,今日诸卿也都看到了,朝中物议沸然,尤其是关于风闻奏事一条,近些日子,也不止是有李文祥一人提出异议。」
「刚好今日左顺门外,诸位也和这些言官辩了一场,不妨说说,对如何安抚物议,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