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只需待李孜省一党有所处置后,监督锦衣卫办案,朝中大臣所涉,果有实证者,自当追究其责,若锦衣卫有徇私舞弊之嫌,再行参奏最为妥当。」
不得不说,徐溥作为清流中的佼佼者,是最清楚其中的门道的。
他的这番话,说的几乎滴水不漏,同样用朝廷规制,君子大义的说法,驳斥了汤鼐,姜洪等激进派的观点。
徐溥的声望本就不低,再加上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提出的办法也相对稳健。
因此,再次让在场的一众清流心中,开始摇摆起来。
「我觉得徐侍郎说得对,锦衣卫这般肆意抓人,也不是好事。」
「嗯,不错,厂卫之祸,未必便比李孜省一党的危害小,我等不可顾此失彼。」
「朝局如此,诸事繁杂,我等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刘健眉头紧锁,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再袖手旁观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了过来。
「徐侍郎方才所言,的确不无道理,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可如今这朝堂之上,奸佞小人只怕要比君子多的多,原因何在?」
「依我看来,还是传奉官之害,李孜省自方士而进,勾结梁芳等内宦,鼓动先帝屡次传升官员,其中有方士,有僧人,有市井之徒,也有不学无术之辈。」
「这些人手无寸功,胸无点墨,本援附而进,得授官职之后,自然更行此道,诚然,被李孜省举荐者,亦有少许有才之辈,但绝大多数,都是对朝廷有害之人。」
「今日我等弹劾李孜省一党,要严惩攀附之徒,不仅仅是为了罢黜无才无德之辈,更是为了杜绝传奉官之患。」
「矫枉需过正,只有让朝堂上下,都意识到攀附权宦佞臣,公行贿赂这条路走不通,甚至是一条死路,才能彻底断掉其他人靠阴私手段升迁之心。」
「诸位,这不是为了我等自身,而是为了整个朝堂的吏治清明,社稷稳固。」
随着刘健同样站起身来,东宫清流的两个主事者态度都已经亮明。
而二者的主张显然明显不同。
徐溥的态度是缓缓而图,先对付李孜省一党,然后解决内阁的万安,稳步推进,认为针对不同的人应该采取不同的办法。
相对之下,刘健的想法就截然不同,他觉得既然李孜省已经下狱,那么正是趁这个时机,将传奉官一举打死的好机会。
不仅要让那些『奸佞』通通受到惩罚,更要借这件事告诫那些希图幸进之人,不要耍小聪明。
二人的观点截然相反,但是,却都各有道理,更是让在场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我觉得刘詹事说得对,是该对这些幸进小人有所震慑。」
「可是如此一来,势必要让整个朝堂动荡,若厂卫趁势而起,只怕是更大的祸事……」
「此言差矣,我等弹劾这些奸佞,是为国尽忠,陛下既能纳此谏言,日后若厂卫猖獗,我等继续上谏,陛下也必然能够接纳,何必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