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所带的灵气将他弹开,他瘫坐在地,看见止戈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上,单手将已经嵌入柱子内的剑拔出来。
“呦。”止戈便将剑插回剑鞘,便扫视了一圈殿中乱景。
止戈这个太子幕僚的身份不过是个方便随时出入太子府邸的借口,她是个从不插手襄华党派争端的闲散过客,压根不认识几个朝臣。
但这个没能血溅金柱的老头,止戈不仅认识,还有过一段过节。她这会儿心情不爽,连带着不给他好脸色:“右相,怎么干坐在这里,殿下没给你赐座?”
与问心的绝对服从不同,止戈的剑如她本人一样,带着点倔脾气,兴许是此行没能得偿所愿,剑归鞘后仍有嗡鸣声。
止戈拍了拍孤遐,示意它安静。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会看眼色,连个扶右相起身的人都没有。”
止戈说完,薅了一把右相手臂,将他整个人摆正。
好在她尚且拿捏分寸,右相稳稳站定,胳膊腿儿一应齐全,尚无散架风险。
止戈又看向抱印的姜娆,以及冷眼旁观的云杳窈,立刻明白了如今局势。
“姜老头,要识时务啊。”她好言劝告。
右相以为止戈是来帮他的,像抓住了最后的希望,道:“你是太子幕僚,难道不明白,这是在谋朝篡位,是在染指殿下的位置啊!你忘了为臣的本分了吗?”
他声音颤抖,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流出一滴浑浊的眼泪来。
止戈定神看了看云杳窈,道:“右相,无人比我更懂忠君,我终其一生,都在追随明主脚步。”
但她没有站到右相身侧,而是来到云杳窈身后,如影子一般隐在她背后。
右相瘫软在地,他口舌发干,几欲昏过去。
就在这时,姜娆走了过来,但她并不是为了归还玺印,而是心中尚有话要说。
她的这些话在心里憋闷太久了,或许是从幼时不得不放弃圣人典籍,拿起珠钗绣布开始,或许是从见到云杳窈开始,也或许是从下嫁叛军开始。
时间都将她的口齿磨钝了,以至于叫她下意识露了怯,给了他们一种自己可以任人愚弄的错觉。
在这场新旧两派无法达成和解的争辩之中,姜娆莫名有点想笑。
她回忆起父王与王兄的模样,他们都是最为和善仁厚的君子,仿佛生来就是襄华的君王,是以不需要任何激烈言辞、雷霆手断,便能令臣子俯首帖耳,心悦诚服。
若是父兄,应当会再请这位老臣回朝效力。
可是过往君主的做派已经不适用于新朝,姜娆仔细想了想,没有学着父兄的模样,暂时做出退让。
“襄华的子民流的血够多了,哀嚎也足够多了,孤不需要以你的血来震慑四方。”
姜娆亲自走近,扶起这位三朝老臣。
“但你也休想以此要挟孤退居内庭,孤会赐你免死恩荣,饶恕你今日不敬新君的罪过。孤还会下令保你辞官后衣食无忧,因为还要让你亲眼见证新朝光辉,看看襄华子民是如何在孤的治下安居乐业。功过非一时之说,自有后世千秋万代评定。
老师,你太老了,老到忘记了,一个王朝的兴衰并非仅仅系于某君某臣身上,这天下,是人的天下,这襄华,是襄华子民的国土。故而,这朝堂,不止会有女子为君,也当有女子为臣,未来,还有有无数个太女。”
“莫说你一人,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荒唐……”右相嘴唇颤抖,“殿下的意思是,以后也不打算还朝于幼子?那何时还朝,十年,还是百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呼吸急促,翻着白眼,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
“孤会一直挑选资质优异的女子入朝,直到人们习以为常,直到女君、女朝臣前的赘述不再被人提起,直到我们的名字不再被刻意抹去。”
“老师,你到了地下再耐心等待些时日,兴许与历代功臣名将高谈阔论时,我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