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聊到了周芳仪。”
果然她话音落下,天子平静的眸色似乎起了一丝波澜。
赵徽挑眉:“好端端说起她做什么?”
“徐婕妤恰好提了句两人在闺中是旧识。”薛姈自是不便将坤仪宫的事说出来,只得轻描淡写。
赵徽觉出了些不对。
“朕记得你回宫跟徐婕妤并不顺路。”他自以为找到了蛛丝马迹, 有意加重了些语气。
不顺路还能走到一起, 只有刻意为之。
薛姈不自觉轻轻搔了下手背上结痂的伤口, 笑盈盈的道:“妾身要去御膳房试着做菊花酥的, 才碰上了徐婕妤聊了两句。”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赵徽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
他微凉的手指轻抚那道伤口, 皱了皱眉,低声轻斥:“就这样贪嘴?想要什么让御膳房去做就是了, 何必非要自己做?”
赵徽低着头看她的伤疤, 却迟迟没听到她反驳的身影。他心里正疑惑着, 手背上先砸下一颗水滴。
銮舆中如何会有水滴落,赵徽有所感应的抬头,那双漂亮杏眸中蓄满了水光, 正顺着粉白的面颊往下掉。
“妾身答应了要给您做最好的,可前几次都没练好。”以前她被罚跪被掌掴受折辱都没掉眼泪,被他说了两句难受得不行。“今日天气好,妾身就想去御膳房再做一次。”
薛姈一颗颗掉眼泪, 却愣是没发出任何声音,愈发像是受尽了委屈。
她向来都以笑面待人,懂得分寸,凡事体贴温柔,恰如一朵解语花。
如今为这事在銮舆中就掉泪还是头一次。
“宫里美人如云,各有所长,都能讨得皇上喜欢,可妾身笨拙又不解风情。”薛姈似是有点自暴自弃,含着泪道:“妾身已经得您庇护,应该满足。”
她说着,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皇上放妾身下去罢,妾身不做了,这就回凝汐阁养伤。”薛姈别过脸去,倔强地道:“请您放心,妾身会谨守本分——”
这一次话没说完,她忽地感觉腰上一紧,旋即整个人被天子揽在怀中。
赵徽低下头,姿态强硬地吻上了她还沾着泪珠的唇。
直到薛姈呼吸都变得困难,粉白的小脸儿染上绯色,赵徽这才放过了她。
“朕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放缓了嗓音,罕见地生出一丝悔意。“等你手好了,朕陪你一起做如何?”
他不喜宫妃在自己面前弄小性子,争风吃醋,可薛姈一改往日柔顺的肆意,却让他并不讨厌。
薛姈愕然的睁圆了眸子,一时忘了挣扎,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只当天子为了哄她随口说的。
“那您不能反悔。”她手指攥着男子玄色衣袖,小声道。
赵徽欣然应许。
“朕先送你回凝汐阁,今日还有事要去御书房,不能陪你用午膳了。”他本想告诉她小厨房的事,此时说起倒显刻意,只得暂时隐去。
薛姈好奇地眨了眨眼:“那您让妾身上来,只是为了捎妾身一段路?”
对于这个问题,赵徽含混了过去。
总不能说自己一时兴起,想要探一探薛姈是否吃醋。
不多时,天子銮舆在琢玉宫前停下。薛姈下来后并没有急着进去,站在宫门前目送銮舆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薛姈轻轻吐了口气,转身进了宫门。
她应该吃醋,却又不能真的吃醋,这本就无解。
若她探听天子为何会去周芳仪宫中,实属僭越,他也不会高兴,那是她没守好宫妃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