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提笔蘸墨的间隙,抬眸望向窗边时,目光不自觉落到薛姈身上。
今日她穿了件明蓝色云锦宫装, 愈发衬得脸颊白净无暇。琥珀色的眸子宛若琉璃, 秀挺的鼻梁、红润柔软的唇……
然而她看账本的模样最吸引人。
薛姈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神色专注投入, 大抵是在算数。
她能心算, 又准又快, 极少用算盘。
赵徽有些遗憾的想着,先前倒是埋没了她的才能。
见薛姈看得认真, 始终没有抬头, 赵徽正要叫她别太累时, 刘康顺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薛都督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听到通传声,薛姈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时辰钟, 尚未到巳时。
还真真是父女情深,薛景洲听说自己捧在掌心的嫡女被降位,只怕急得不得了,很不得用自己的功劳换取女儿在后宫的尊荣罢?
她定不会让两人如愿。
薛姈在心里冷笑不止, 面上却不露分毫。
“传他进来。”赵徽淡声道:“派人去延福宫通知薛顺仪过来。”
等刘康顺去传话,薛姈动作麻利地从太师椅上起身,对赵徽福了福身,假意道:“皇上,您和我大伯父要谈正事,我就先回避了。”
皇上既是肯带她来,又许薛顺仪父女相见,想来今日不谈国事。
果然赵徽叫住了她。
“岁岁留下罢,你们都是一家人,不用避嫌。”
薛姈含笑应是,却并未再坐下。
很快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软帘掀起,先扑进来一股凉气。
薛景洲大步流星地进殿,行礼道:“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天子叫起后,他方才留意到薛姈竟也在殿中。
有那么一瞬,薛景洲恍惚以为看到了故人——只是她娘亲眸光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眼前的宫装丽人容色更盛且举止高贵,已然融入了宫廷。
她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臣见过瑜妃娘娘——”几乎是在瞬间,他当即再次向薛姈行礼。
薛姈唇畔的笑意更深了些,杏眸早就掩去了情绪。“大伯父快快请起。”
殿中只有帝妃二人,薛景洲余光不着痕迹地轻扫过,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赵徽跟他说起了家常,又道“朕让人去传薛顺仪,薛都督稍待片刻。”
薛景洲连忙恭声应是。
他在内心挣扎片刻,终是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奉上。
“臣自西北带来一枚羊脂玉佩贺昨日瑜妃娘娘生辰之喜,先前错过了小殿下满月,另补上一副长命锁。”
薛景洲来时已有准备,薛姈在宫中正得宠,按理说定北侯府怎么讨好她都不为过。
可赵徽心头还是隐约划过一丝说不清的异样。
大伯父会将自己侄女的生日记得如此清楚吗?他想向薛姈示好,大可以送上更多更珍贵的礼物,偏偏是从西北特意带回来的玉佩。
是自己想多了吗?
薛姈唇畔扬起笑容,正要接过来时,抬眼正望见薛顺仪正往殿中走来。
只怕天子的旨意还没到,薛顺仪就已经从延福宫出发。
她没急着接,先柔声道谢:“多谢大伯父记挂,本宫也替五皇子谢过赠礼。”
薛姈的态度似乎亲切有礼,薛景洲却能听出其中的